“你们公司还有什么业务吗?”

我条件反射的打官腔,“行情不稳定,监管又趋严,业务不好开展,虽然我们阳光化产品收益不理想,但专户业务量还是很大的,另外我们在香港那边还有一级......业务。”在林羽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我有些说不下去,讪笑了一下假装吃面就停了。

他也笑了,“现在都难,小私募拓展空间有限,理解。”他眼神有些闪烁,我直觉他没问出口的问题大概是关于我为什么还在一家要死不活的小公司硬熬着,我不想回答,我不想说其实我很恋旧,当年高一生红红火火的时候没有亏待我,现在恍恍惚惚了,我不忍心离开,也似乎在隐晦的期待着能有什么转机,就是如此不现实。

我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了,于是拿出外联中的必杀技,满脸诚恳的探究,“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啊,普通话这么标准,我真是一点没听出来。”

“河北人。”

“哟,是嘛,我是东北人,都有个北字,我们也算半个老乡,还真是有缘。”这是套路,无论他说出哪里,我总能想法子和他“有缘”。说来也并不亏心,地球那么大,人口那么多,能见面说话吃饭,在这样的夜里,我其实很感谢他。

他比我大个5、6岁的样子,难得的没有沾染行业里那股夸夸其谈的恶习,整个人像泡了枸杞的温水,舒服、踏实、有营养、不油腻。我向他挥手告别,看他的身影渐远,脸忍不住一秒垮下来。

租住的公寓不大,除了洗手间,全部打通做成了开放式,厨房和客厅中间用一个小吧台分开,床紧挨着沙发,这就是房间的全部。对一个单身女性来说,如果房子没贷款,工作压力其实并不大,这大概就是阮阮有恃无恐的原因吧,这40平的房子,是她心理最大的安全区。

房子里的气流有不流动的僵持的味道,睡前要开一会窗,但睡觉时一定要关上,前两年的血腥社会案件,就是凶手夜半翻窗而入的。

手机里闪烁的信息,都是来自各个群组,什么研究员群、私募群、行业群、分析群,朋友圈里都是晒旅游、晒娃、晒微商新产品,偶尔还能看到中老年客户在朋友圈里晒心灵鸡汤什么的,但凡有业务潜在联系的,必须一丝不苟的点赞。

电视和电脑必须有一个保持运行,那些千篇一律的明星贯穿所有的综艺节目,喧闹的声音一响起,房子就有了生气。

明天周六,约了和真正的小茉莉去医院做体检,公司出不起的福利,只能挂靠在小茉莉她们外资银行的家属栏里蹭个优惠价,去年体检时胆固醇指标高一些......我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不想换衣服,不想洗澡,不想卸妆,每一个细胞都瘫软无力。

想起小茉莉发给过我一个小视频,拍的是显微镜下白细胞追击细菌的样子,现实版的贪吃蛇即视感,“你的白细胞都在为你拼搏着,你有什么权利不努力!”她学着她领导的语气讲给我听,说这是她们团建时候的ppt。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

周六天晴,无风。

小茉莉英文叫Molly,是我第一家外企公司的同事,她去外资银行工作之后,我没少占她便宜。她在楼下的公交站等我,背着她妈妈淘汰下来的老花LV,人群里远远就看得到一张涂了橘色唇膏的大嘴。

“嘿!”她看到我朝我招手,我也迎上去。

“昨晚去看麻花的话剧了,好有趣哦。”她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你怎么总没空,下次一定一起去。”

“我不太喜欢看话剧,不过听说麻花的电影快上映了,到时候一起啊。”我挽上她的手臂,她走起路来腿会带动背部一起动,像苗条的熊。我当然不会告诉她,麻花的话剧要坐前排中间位置,没有1200的价格下不来,我不能轻轻松松的把三分之一的房租拿来做这事。

公交车上人不太多,我俩坐在后面靠窗位置,八卦着前同事,她说:“你还记不记得原来坐你对面team的那个Jessica呀,她结婚了,从相亲到结婚不到一个月时间。”我捂嘴笑,“你说那个结婚狂吗?她以前每攒几个月工资就偷偷去香港换金条回来。”

小茉莉点头,“就是她,还有你们team的leader,前几天我们公司HR收到她简历,跑来找我了解情况。”

我有点惊讶,“你说Eva?她在那家公司都10年了吧,也想换工作?”

“她做了10年还只是team leader,还有什么晋升空间。”

“那你们HR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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