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1月7日,旧历十月初八,立冬。

农村素有冬至如大年的说法,这一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无论是吃羊肉还是吃狗肉,或者是包饺子,这一天都是要开荤的!

杨阳在前一天赶场时就从街上买来了瘦肉和饺皮,准备包饺子吃,好好过一过这个日子。杨阳在菜板上反复宰着肉沫,只有把瘦肉切得足够的细,煮出来的饺子才能有好的味道。

周围在一旁看着,说:“我们不等大哥回来吗?”

杨阳说:“今天是冬至,我们就必须今天过,给你哥留着饺皮呢,等他回来了再给他包。”

周围说:“好吧。”

正说话间,候玉凤又进了屋,一脸笑容说:“杨孃,你知道不,何国昌要娶老婆了!”

杨阳停下菜刀说:“何国昌?”

何国昌是何氏三兄弟的大哥,已经五十三岁了,年轻时学的赤脚医生,一直靠行医为生。据说他去世的老婆就是吃了他的药才死的,所以村里人对他的医术都不信任,不管是谁家有生病的人,都不会找他治疗。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外行医,不管是周边哪个乡镇赶场,他都会去摆他的中药摊。一年四季几乎都在外面,和村里人接触并不多,但现在,他要娶第二个老婆了,这在皂荚树村是一个大新闻!

候玉凤说:“是啊,我才打听清楚,听说是何国昌在凤新镇治好了一个腿有风湿的四川人,然后那个四川人知道他没老婆,就给他介绍了一个。”

杨阳说:“是吗,看来何国昌医术还是可以啊,这还娶上老婆了,好事情啊。”

候玉凤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说:“可不是好事嘛,还白得一儿子。”

杨阳有些疑惑。

候玉凤说:“那女的带得有一个儿子,就比你家周围大一岁。”

杨阳说:“哦,那估计这女的老公也是死了,所以改嫁过来。”

候玉凤说:“嗯,听说是劳累过度,生病死的。”

杨阳说:“你这消息灵通啊,这才来你就什么都摸清楚了。”

候玉凤笑着说:“也就你不爱管这些闲事,我估计里十之八九都知道了,行了,我回去了。”

杨阳说:“坐一会,吃了饭再走。”

候玉凤说:“不吃了,我家也包起的。”

周围等候玉凤走了,才说:“她也没说那女的叫什么名字啊。”

杨阳说:“怎么,你也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了?”

周围说:“我又不是八婆,我不喜欢扯这些,这村里来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以后也要一起做朋友嘛,所以想了解一下,以后好喊人噻。”

杨阳说:“放心吧,迟早会知道的。”

何国昌要娶老婆了,这是枯木又逢春,人生又进入第二季的大好事。队里各家各户的人都上门祝贺,唯一不高兴的大约就是何泰初了。

何泰初算不上有孝心的人,但是母亲的去世对他还是很大的打击。母亲去世那年他25岁,已经为人父,知道养儿的不容易。父亲常年在外行医,家里的事可以说是从来不管不问,抚养何泰初的重担就全压在了母亲身上,长期的操劳让母亲的身体落下了疾病。何国昌自己作为医生,觉得自己能医好老婆的病,便不送去医院,致使老婆的病情加重,最后不幸去世。何泰初自此便将所有怨恨都加在了父亲的身上,把自己种种不幸的原因也安插在了父亲的头上。

何泰初和何国昌已经分家七年多了,母亲去世后,两个便断了父子关系,各过各的生活。在这七年多时间里,何泰初与何国昌的交流不及老婆麻斗丽一个月里与何国昌的交流多。听到父亲重新找了老婆,何泰初内心充满了愤怒,害死了自己的母亲,现在又重新找个婆娘,真是没有良心的老东西!

每一个来到贺的人的言语都像一把刀一样插在何泰初的心里,可是自己能做什么,自己已经和何国昌断绝了关系,各做各的事,谁也管不了谁。

何泰初在家喝着闷酒,回想着过去的种种事情,内心十分烦躁。

麻斗丽的心情却又不同,他们家比皂荚树组沉寂的间还要久,上一次有欢庆的事情还是生下何民利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自己家就在马路边上,可哪有这么多人登门道贺。很多年没有像今天一样喜气洋洋了,特别是何泰初喝醉了酒就会大骂扰邻,没有几个人愿意主动登门来玩。

麻斗丽进门就看到何泰初喝酒,吼道:“一天就按到马尿喝,不喝会死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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