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常青当上的材料员,是另外一种工作状态。

材料员不需要下苦力。

工作的时候,钟常青仍然头戴黄色的安全帽。

钟常青坐在工地材料棚的塑料凳子上。

钟常青居然坐着工作,而不是站着劳动。

像钟贵强之类的建筑工人,每天工作时间十二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以内,除了午饭四十分钟时间,能够坐在工地的水泥地面上吃午饭。

其余的时间,统统站着工作。

钟常青与钟贵强刚进城打工的时候,实在受不了这种,十一个小时还多一点的长时间,站着干活的劳苦。

他们从前在钟家村种庄稼,种的是包产到户责任田。

种庄稼的年月,没有别人在旁边指手划脚。

钟常青种庄稼,常常带上家里的录音机。

他把录音机放在责任田的田埂上。

钟常青一边劳动,一边听流行歌曲。

钟常青干活累了,就坐到田埂边歇息。

哪怕农村的劳动辛苦,可是,在农村种庄嫁自由。

到了城市打工,在工地上不敢歇息得太久。

光天化日之下,无数双工友的眼睛,在审视相同处境的同事们。

专门督促工人劳动的监工,眼睛像鹰眼一样犀利。

谁偷懒了,谁消极怠工了,逃不过监工的眼睛。

后来,如何度过那一段从农村农民,到城市建筑工人的艰难时光,钟贵强记不清楚了。

总之,他们一起出来的一批人,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们全部经受住了最初的考验。

他们都在城市的建筑工地上留了下来。

三年时间过去,物换星移。

这一批人,有了不同的境遇。

钟贵强是一个犟性子人。

晚上,工人们常常聚在工棚内,靠打扑克消磨单调而乏味的工余时间。

有个别工友输了牌,一时拿不出牌钱,声称下个月发了薪水再补上。

大家出来打工,拼了命地挣钱。

每个月,每人将大多数的工钱寄回家。

剩下的微薄零花钱,有的人要吸烟,有的人要喝酒。

轮到玩牌玩高兴了的时候,有的人难免捉襟见肘。

钟贵强性格耿直,看不惯这种耍滑头的现象。

钟贵强认为,欠帐的人在耍流氓。

有一次,钟贵强晚饭后喝了点酒。

借着酒精的作用,钟贵强紧紧揪住一位,打扑克赊帐的工友的衣领,不愿意松开。

那位工友同样喝了酒。

两个人僵持不下。

他们打了起来。

当时,钟常青不在现场。

事后,在其他工友的劝慰下,钟贵强与那一位工友,都受了轻伤。

那位受伤的工友,恨极了脑子一条筋的钟贵强。

后来,钟常青知道这件事情,曾劝说小舅子钟贵強说:“大家从农村出来,为的是在城市挣钱,玩玩扑克,你何必当真!”

钟贵强性格使然,对姐夫钟常青的劝说不买帐。

钟贵強对工友玩扑克认真。

他对工地的小包工头,一个钉子一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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