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所说的那些事让喜喜不满父亲,不服哥哥,甚至恨起他们来。

她常常这样想:要是没有颜边兆出现,父亲是她一个人的了。父亲会用箩筐挑着她上街买花衣服,打着架肩带她去看电影,背她到河边草坪上放风筝。当然不会沉着脸对她说话,更不会用指头弹她一下。

那么她是一个多么幸福快乐的女孩呀!于是他恨颜边兆更深一层。

想起父亲对她的种种刻薄,想起颜边兆有父亲撑腰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恨不能把他们父子一个咬上几口。

她暗中生出这样一个报复父亲的念头:有一天,最好就在这两天,来了一个说外地话的陌生人,到处打听有没有一个黑黑的瘦瘦的七岁左右的男孩子流落到这里。

那么她将径直把他带到颜边兆面前,让父亲根本来不及把他儿子藏起来。

正好颜边兆就是陌生人要找的丢了的孩子,于是这真正的俩父子抱头痛哭。后来陌生人要牵着他儿子走,虽然男孩有些留恋,有些依依不舍,但是他不可能不走哇!

这里的父亲再怎么对他好可还是一个假父亲呀,永远也抵不上他的真父亲呀!他不可能跟着这个养父亲不要他的亲生父亲的。

这时喜喜幸灾乐祸:这才好玩呢,这才大快人心呢!父亲,你落得一场空。你失去了儿子的同时失去了我。活该!哼,你再也别想回过头来对我好,巴结我。我才不受领呢!我不会让你背让你抱了。让你的那些高级零食统统烂掉吧,我就是饿死也不吃。让你做的那些死玩具全变成废物,活玩具全死光,我玩错了都不会玩它们的。没有人叫你爸,没有人替你点烟,替你捶背,替你刮背上的痱子。让你变成一个孤佬!哈哈,自讨,活该!巴不得!

可是日子一天天一月月过去了,喜喜盼望的事没有出现。

她已彻底打消了那个念头,因为颜边兆的口音全变了,说话一点也不夹生,一口地地道道的本地话。

有他父亲的精心照护,潜心养育,颜边兆人长胖了,皮肤长光亮了,个子高了。

颜边兆不仅说话走路的神态学着他父亲,好像他的面相都有些跟他父亲长得像了。有人说过小孩的长相随养他的人变化。

即使他原来那个父亲站在他面前也不见得立马认得出这就是他那个又黑又瘦的儿子。

时隔这么久了,也许他原来的父亲忘了他也许他原来的那个家很穷,没有钱天南海北地找他,于是放弃找他的念头也许他家像屋背冲四牯家一样,家大口阔,儿女众多,多个把不觉得多,少个把不觉得少。

通过观察,颜边兆不只身体、外貌发生了变化,现在连他的思想也变了。

他把自己的根全忘了,只记得每天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哪里还记得自己的亲爸妈啊!看样子他的亲爸妈找来了他会躲着不见。

“有奶便是娘的家伙,忘恩负义的东西,违背良心的叛徒,狗日的侵略者”。慑于父亲的严厉,喜喜不敢出之于言,只能暗着毒骂,

颜永农越来越容不了她,总是嫌她不乖、不听话、不讨人喜欢、呆头木脑。一张嘴成天搁在她身上,好也说她歹也说她。

她不能还嘴,若还嘴一定没有好果子吃的,讨到一顿喝骂。

日积月累的气让喜喜憋紧了一肚子,她要出气呀!可她是这家里地位最低的人,哪个供她发泄呢?她不敢向父亲撒气,他正嫌你不如意你还要到他面前放屁,大概是皮肉发痒吧!

又没有理由把气撒向母亲,若是没有母亲的庇护,她早就被父亲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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