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来时颜永农确实是真心希望能找到孩子的家人,虽然有些不舍,可是别人的孩子无论怎么舍不得还是要还给人家的。尽快把孩子交给他的家人,让他们一家团圆确实他的本意。

出来的路上颜永农还想像着离开父母已久因日夜思念父母而憔悴的儿子扑向父母怀里的画面及丢了儿子就像丢了魂没了生气的父母见到了生命源泉的那一刻的场景,那是该是何等激动人心啊!

这个家从此走出愁云惨雾阴影,走进温暖祥和的光明里。他自己也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为救助一个家庭这样大善大德的行为而骄傲、自豪。

今天回去与出来时的思想、主意、心境尤如天壤之别。是无私与自私的交替,是奉献与霸占的互换。

他已坚定了把着孩子据为己有的念头,一想到老板的话:“他有大出息。”他占有心就更为强烈。

颜永农再也不想有人认出这个孩子,更不肯交出他。

“将他隐瞒着,将他藏起来。”这是他此时唯一想做的。虽然这让他良心不安,可他一想起晚上那梦景心就开始绞痛,手脚开始发抖。

良心和私心在激烈斗争、折磨着他。一会儿良心出来指责他:“你这是割别人的肉,挖别人的肝肺补自己,干的是杀他人的命养自己命的缺德事。你把自己的幸福建在别人的痛苦上,你妄想得到好处。”

一会儿私心出来告诫他:“人不为己天诸地灭,你光为别人打算不想想自己,一个梦就把你的魂摄去了。倘若是真的,你还有命在这世上混吗?”

最后还是私心占了上风。也是私心找出理由替他开脱罪责,说服良心,给他慰籍。

私心是这样说服良心的:“这孩子是你捡来的,不是你偷来骗来的,更不是抢来的。若你不拣别人会拣了去,谁知别人怎样待他?听说街上那些讨饭的残疾人小时都是好手好脚健康的,后来被人为致残的。”

“再者那时若没人捡他的话说不定会饿死,冻死在那里。况且你苦苦帮他寻找过亲人,已经尽心了,收养他也是苦寻不到的结果。”

“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特意安排你们相遇。为什么这孩子过了那么多天走了那么远的路经历那么多的人独独被你碰上呢?这就说明你们有父子缘。本来上天安排你们成父子的,只是让他投错了胎,后来上天发现这个错误于是改过来,把他又送到你面前。”

想到这些他也就心安理得了。

近两天的天气都不好,特别是今天可算是恶劣。天上厚厚的黑云向南拖去,猛烈的旋风将地上的沙尘先转着圈儿然后扬起狠狠地抛向树梢、房顶,碗口大的杨树被摇得东倒西歪。

路上行人极少,这样的天气不利于人到户外活动,人们都缩在房里紧张地、心疼地听着风翻起房顶上的瓦片稀里哗啦摔下的响声。小孩子吓得尖声大叫,大人压低嗓门恐吓:“龙过身,别出声,惊动了龙,它打个滚就把这里拖成一眼塘。”

这样的天气压根儿阻止不了颜永农回家的步伐,相反他喜欢这种天。他感谢老天爷的帮助呢!因为刮风下雨把人们阻挡在房里,那么碰到认识这孩子的人的机率小多了。

嘿,一定是天意,老天有意制造这么个天气让他拥有这个孩子。于是他原先仅有的那一丝愧疚都随着这场龙卷风飞到九霄云外了。

他没有走向车站,因为车站是南来北往的人的会集地,最易暴露最易被人认出,他不敢冒这个险。他背起孩子走胡同,抄近路,自然都是捡相当僻静的路出城,就像一个地下工作者躲过敌人的封锁线一样。

他朝着家的方向走,找到回家的线路在路上等车。

若不是路程太远,他连车都不要乘,车上的人也来自五湖四海,万一孩子被认出来就不得了。

店家给他的钱他就在路边一个刚开门的小店铺里替孩子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还特意替他买了一顶鸭舌帽,他自己什么也没有买。他不知把这钱看得多金贵,这里面有朋友的情谊、嘱托和希望。

当时他还觉得这顶帽子贵了舍不得买,幸好买了,这会儿派上用场了,戴在孩子头上刚好遮住他的大半个脸。这孩子昨夜没睡好,一粘到他的背就睡着了。等坐到车上再把孩子的脸合在胸口上,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未必就有这么凑巧的事,在他千方百计找一个人的时候,撞破脑壳踏破铁鞋都找不到在他千方百计要躲一个人时,偏偏给撞上了?这个忧虑是不是出来烦吵他一下。

其实颜永农所有的忧虑都是多余的,他们既不是美女靓男,也没有独特的印记,没什么看头,招不来众人的目光。

他们路上走也好,上车也好,下车也好,没人在乎他们注意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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