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落后

又一次失望的筋疲力尽的像是父子俩其实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两个人走在遮着月儿的山间。月亮跃过了山尖,光辉照着他们脚下的路。

走着走着颜永农感觉月光越来越不明亮了,“变天了,月亮钻进云层里?”颜永农想。

他仰头一望那亮晶晶的星星在眨巴着呢!那月亮的一部分给蒙上了阴影,而且阴影在扩大在变黑。

“天狗在吃月亮,路不明了,我们得停下来休息。”颜永农说。

“天狗把月亮吃了,我们找不到路,就在这里宿一夜?”小孩子问。

“不会的,等会儿月亮又会出来照着我们回家的。”颜永农说。

“你不是说天狗在吃月亮吗?它会自动把吃下去的月亮吐出来?”小孩子又问。

“它当然很不情愿。”颜永农说。

“那怎么办?”孩子问。

“现在普天下了人都在敲锣打鼓、放鞭炮驱赶天狗呢!天狗吓得猛跑,跑得张大嘴巴喘气,月亮在它的肚子里东荡西撞,过不了两个时辰月亮就会从狗嘴里溜出来重放光明的。来,我们就坐下来观看月亮怎么给吃掉又怎么给吐出来的。你有福气,这么点大就看到了天狗吃月亮的全环过程,我活到这把年纪才第一次见呢!”

他们坐在一块石板上,小孩的下颌搁在颜永农的膝盖上双手抱住颜永农的大腿。颜永农长长的手臂横过孩子的背用厚大的手掌握住孩子的大腿。

他们同时仰望着天空,只见月亮的光面越来越小,似小船似镰刀,最后只剩一弯亮亮的弧线。接着那根弧线又慢慢变粗,似镰刀似小船,再后来那阴影一扫而光,一个银盘挂在高高的天际。

看到这时大人和小孩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小孩问:“我们能看见月亮,月亮看得见我们吗?”

“肯定看得见撒,看,月亮的眼睛雪亮呢!”颜永农回答。

“那他能看见地上每一个人吗?”

“当然,它不仅能看见人,连蚂蚁、蚊子那么小的东西都能看见。”

“它一定看见了我爸妈,它一定知道我爸妈在哪里,可惜它那么高我无法上去问它。唉,它不会说话,我从没听到月亮说过话。”

“月亮会说话,它像神仙一样,在你睡着的时候就进入你梦中,告诉你想知道的事。它还会把你爸妈带到你梦中见你呢。”

“真的吗?我可以在梦里见到我爸妈?那就太好了!哦,那我现在就睡,我现在就要做梦,我要快些见我爸妈。”孩子信以为真。

“好吧!你就在我背上睡吧!”颜永农让孩子爬在自己背上,背着他赶路了。

今天过完了。“明天该带孩子到哪里找他父母呢?”这个问题每次在回家的路上都纠缠颜永农。

个把月了,他们走访了许多人,养蜂人、烧窑人或外地来这里当上门女婿的人。

能到的地方他们都到了,能访到的人都问遍了,手上没有外地人的信息了。民政局那里也没有消息。

正是山穷水尽的时候,颜永农听人说:城里丢了人兴在电视、广播、报纸上登寻人启示,也有人把寻人启示贴在大街小巷里。

这给了他希望,他决定通过这两条途径去找找看,不再像那无头苍蝇瞎撞。但是第一条行不通,电视机这玩意儿村里人只闻其名,真正见过其真面目的没几个人。到底那东西是圆的、扁的、方的人们想像不出。

反正没听说哪家买了那东西,连村里最时髦、最前卫、最具现代化的村长家都没有。早些时候村长上上下下有个“话匣子”随身带着。

村长管它叫“收音机”。那些没见个世面的老头、老太很觉新奇,围着那玩意儿前后左右看了个遍,就是看不出名堂来。

“里面有人在说话,这么一点小的东西,是怎么装下人的?还不止一个人有时还有一伙。”有个老太婆说。

“嘿,真是个怪事,面对着我们说笑却看不见人还锣鼓、唢喇、笛子闹翻了天。”有位老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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