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从后门溜了出来,手里紧紧捏着一个银色的铃铛。在往前一个劲儿地奔跑之时,他也不忘心翼翼地往后瞅着,生怕那个老酒鬼从后面突然追上来。
一个九岁的屁孩,能干什么?滚……滚一边去。
每当他提出自己也可以分担一些工作之时,那个老家伙总是会一脚把自个踹飞,然后让他赶紧滚一边玩蚂蚁去。泥人也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这样的“混世魔王”。所以在昨偷了一壶上好的酒出来,让那个老家伙喝得酩酊大醉,睡得跟坨死猪一样。
趁此,他把老头腰间的铃铛解了下来,拽到自己手里后就赶紧往那个池子跑。
在跑了一路,发现老酒鬼估计真的是醉死在桌上,没有追上来之后,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嘴里念着那老家伙在工作时候最喜欢念的词:
旭日
从东方升起
燃烧着自己的意义
他从不知晓
自己即将熄灭
只觉得那一刻灿烂、炫耀、永恒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这些词的意思他的确是不明白。那些大人的对,有些事情只有你长大之后才能知道。
算了,不用想这些无聊的东西反正自己已经拿到了铃铛,而且词也已经念完了。除了没穿标志的黑色工作服之外,现在的他是一个标准的“铃铛人”。虽然铃铛人是地位最卑微的几种职业之一,但是他还是为此刻变成了大饶感觉而自豪,他要证明自己才不是那些只知道掏蚂蚁窝的鬼。
抵挡池子,他倚靠在栏杆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池子里的画面,似乎在寻找里面的游鱼。
“湖”,是这那个老家伙取的名字。孩子觉得这老家伙简直是酸腐极了,不过只是一个池子,还偏偏管其叫做湖,甚至还在前面加一个“”字,明明只是个卑微的铃铛人。
在观察好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没发现有任何鱼想要跃出水面,不禁有些失落。当他准备离开,路过工作台之时,眼忽地明亮起来。
这是一尊石质的工作台,下身是高高的石柱,支撑着方形的平台。自己没有那么高,只好把那老家伙的椅子搬过来。踩在椅子上后,他这才看见了工作台的表面。虽然是石质,但是工作台却出乎意料地光滑,明亮,甚至倒映出他那张肥肥的脸。
学着老饶模样,他将铃铛放进工作台凹下去的位置。铃铛置入工作台,如同镜面般的工作台绽放出微弱的蓝色荧光,在其中央慢慢浮现出一只“眼睛”的图案。他将手放在眼睛图案上,慢慢地拖拽着。与此同时,认真观察着右上角由点与线构成的神秘图案。
曾经那老家伙告诉过他这些点有一个非常古怪的名字,但贪玩的自己,只念想着他赶紧拿出自己的宝贝铃铛,摇晃着发出耀眼的光柱,刺入水面。
孩子心翼翼地盯着每一个点,这些点是灰色的,死寂的,仿若已经死去。点与点连接之间的线条也是灰色的,就像是一条被岁月侵蚀的刻痕。渐渐地,他快失去了耐心,要从这么多灰色的点之中找出一个发出细微光芒的点,真是不仅仅耗费时间,也非常无聊,难怪干这活的人都是些老头子。
可他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为了这个伟大的计划,他在偷酒的时候差点被发现,丢进铁笼子里头。再一次的,他继续拖拽着眼睛,寻找着那个光点,就像黑夜之中的人在寻找萤火虫。
忽地,一个点开始闪速着微弱的光芒,虽然很浅,但是和周围一片死寂的灰点,是那么地刺眼,耀眼。孩子开心极了,停止了对眼睛的拖曳,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凝视着那颗发亮的光点。
这颗光点起初是没有规律地闪烁着,可随着时间流逝,它闪烁着的频率越发频繁,这颗本该是归于死寂的点成为零亮夜空的唯一繁星,把黑夜烫出了一个窟窿。
站在椅子上的孩子兴奋地拍起了手掌,随后他立马拿起了铃铛,再一次朝着水池边上跑去。
这一次,池子再也不复当初的平静,而是开始有着涟漪不断地散出,涟漪的中心是一颗发亮的光点。
铁灰色的水面之下,似有什么蛟龙欲破水而出。
再一次的,孩子学着老头的调,唱起了那首歌谣,
旭日
从东方升起
燃烧着自己的意义
他从不知晓
自己即将熄灭
只觉得那一刻灿烂、炫耀、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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