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公李冲因早年受先太皇太后冯氏宠幸,又助元宏推行“三长制”,故而甚得君心,此番元宏又着李冲督事营建洛阳新宫,可见对其倚赖之情。
此时陇西公府邸之内,李冲接了贵嫔夫人李氏所传书信,待阅罢,李冲便深锁了双眉,只不片刻,李冲复又手执信笺,反复将其阅之。书房之内,四下寂静,只有那沙壶滴漏之声。
回想那日于任城王府之时,便有那羽林郎魏华风尘仆仆前来送信,如今想来,那便该是昌邑驿站所传皇帝遇袭之讯。
李冲虽忠君,却是颇具私心之人。自李冲得先太皇太后冯氏宠幸始,李氏一门,凡其亲者,不论痴聋,兄弟子侄皆有官爵。
皇帝倚重是朝臣根本之所在,如今陛下遭遇不测,却只任城王得了消息,李冲心内自是酸涩。
环顾四内,见这峻宇雕墙,李冲心内不无感慨,若要保这阖族富贵长久,当需居安而思危,思则有备,有备则无患。
念及此,李冲方觉这许多年将嫡女李氏送入宫中却未有为其谋长远而心生愧疚。
昌邑驿站之内,这几日元宏伤口几已痊愈,虽说伤了元气仍需静养,然元宏已无心再静卧于席榻之上。
听闻皇帝宣召,羽林中郎将蒋银奇与兖州刺史刘万庆便由大监三宝引了面圣。
入得内来,二人俯身于地,向元宏叩首道:“臣等请陛下万安,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宏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自嘲道:“便是天子,亦是血肉之躯,何来这万岁之寿?”
由三宝搀扶,元宏缓缓起身,倚栏而坐,道:“你二人可有查得那蠕蠕之人踪迹?”
蒋银奇闻皇帝相询,作了个揖,道:“陛下,这几日臣着羽林卫兄弟往南北各三十人分两路查探,于徐州边境又寻得六具蠕蠕之人尸首。”
见元宏听得仔细,蒋银奇接着道:“羽林郎查验了所留尸首,其致命之因竟与昌邑城废旧客栈内尸首如出一辙,同为慢性药毒所致。”
缓了一口气,蒋银奇又道:“陛下,那日臣与几位羽林郎护陛下与昭仪于林道之上,虽不及细数,却亦知彼等有三十余人。依此推算,这些蠕蠕之人已不足十人存活于世。”
待蒋银奇言罢,刘万庆便接口道:“陛下,若再无活口于世,恐就难查此事之因了。此些贼人既然中毒而亡,不如陛下宣了太医令前来,亦可知有何毒会这般缓性发作,又有何地可出此毒。”
蒋银奇闻言,亦附和道:“刘大人所言甚是,如此许能依此寻至源头。”
元宏微微颔首,继而示意三宝去宣太医令梁世清入内。
梁世清这几日本就随侍皇帝,只不片刻,便随三宝入了内来。待向元宏行罢礼,梁世清便与蒋中奇、刘万庆并排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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