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虞神色一滞,从鼻中重重喷出一口气来,脸上的不愉丝毫也不掩饰:“好了,孤知道了。”

自从入了这帝都,就没几件让人顺心的事。

好嘛,她堂堂燕王世子,竟是连自家偏将也不能接见了。这都叫什么事儿?

她心里不痛快,于鹤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宽慰道:“世子安心,下官已经再三问过了,大王与王妃的身体都还康健,让世子不必挂心。对了,栗候世子也让蔻馨带了话来,说是世子在野力部落找到的那家内应发挥了很大作用,说是待世子北归之后,要请世子喝酒。”

“哦,是吗?”萧虞这才算又有了些笑模样,“孤送他这么大一份功劳,请一顿可不够。”

至于燕王夫妇身体康健的话,萧虞听听也就过了。

毕竟,她母亲还好说,就她父亲那身体,也就比至尊强点儿,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展开信件,在上首坐下,凝神看了起来。

萧璇就坐在她另一边,接过阿青奉上的茶,一边喝茶一边往她那边瞅。

眼见她眉心越蹙越紧,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殿下是怎么说的?”

“他让我看着办。”萧虞将信纸递给他。

“嗯?”萧璇连忙方下茶盏接过信纸,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封信虽然遣词造句都充分体现了燕王殿下的文采风流,但总结一下其实就一个意思:

想要你就争,不想要你就避。总之,你看着办!

“这……”萧璇讪讪笑了笑,将信纸转给了于鹤,“长史,你看看。”

于鹤看完之后,将信纸叠好,重新放回桌上的信封里,抬起头正色询问萧虞:“不知世子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萧虞秀眉紧蹙,无意识地抓挠着椅子的把手,闻言摇头道:“孤也不知道,这会儿孤心里乱得很。”

先前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被燕王殿下这一封书信彻底打散了。

就像燕王世子书信里说的那样:大家都是武帝血脉,理论上拥有同等的继承权。既然至尊已将她召入京中,就是决定了给她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若不然,云南那边的穆王亦是边境藩王,怎么穆王世子就没接到召令呢?

说白了,还是因为穆王府是武帝兄长穆信王的后代,非是太/祖直系血脉,至尊根本就不曾考虑过。

先前萧虞之所以第一反应就是不争,尽快返回燕京,就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家血脉过远,至尊之所以召她入京,多半就是走个过场。或者更坏一点儿,是对他们燕王府有所图谋。

但看燕王殿下的意思,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于长史道:“此事,世子的确需要好好想想。毕竟,你是燕王府嫡系数代单传的独苗。”

这“独苗”二字,于长史咬得极重。

萧虞一怔,问道:“怎么,长史是不倾向于孤争位?”

“不,”于长史道,“恰恰相反,下官很支持。”

“那……”萧虞不解。

于长史道:“世子以为,就算你成功返回燕京了,新任帝王就会放下对北疆的忌惮?不会。既然如此,世子何不将这天下握于自己手中?”

“是这个道理。”萧虞点了点头,却又道,“可是,燕王府势大,这是既定的事实。便是孤得了这天下,坐上了太和殿中的那张椅子,燕王府还是要有人传承的。而只要燕王府还在一日,就会被当权者忌惮。即便那个人是孤,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萧虞很了解她自己,自幼耳濡目染,也很明白当权者的心思。

所谓站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这是一定的。

现如今,她是燕王世子,自然觉得燕王府忠心耿耿,至尊心生忌惮那是小人之心。

可是,一旦她自己登上了那至尊之位,却又会觉得燕王府尾大不掉,实属心腹大患!

于长史微微一笑:“这件事世子不必忧心,大王既然送了这封信来,想必是已经有了解决之法了。”

萧虞心头一动,笑意弥漫开来:“那……孤索性就争他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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