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流了一整碗,她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面上露出一些捉摸不透的阴沉,顾不得收拾一下手臂上的口子,手指便探上东里枝的眉心,在那寸皮肤上摩挲片刻。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忽然发现随着那手指在东里枝眉心摩挲,竟有几缕血水从那眉心中钻出来,这几缕血刚一见空气便化成丝丝缕缕的血雾,沿着秦不羡的指尖缠绕而上。血雾在她指尖攒聚成墨红色一束,她端过方才那碗血,指尖的血束便疯魔了一般,倏忽间钻进血水之中,溅起不大不小的血花。
不远处的火烛炸开一个灯花,潜藏在血水之中的那股墨红血束便随着灯花炸开的声音也冲起一圈纹路,整个场景诡谲异常,已非常理所能解释,惹得梁下的卫添和梁上的我皆是一惊。
于是,我们两个“雪人”便往自己府上挪动。
“你……你在做什么?”此刻的卫添已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是不是还有办法……让小枝多活一些时日,朕想……”
“微臣没有让东里姑娘多活几天的办法,”她打断卫添,“但是我却有让她在这三天内开心的办法。”
卫添怔住。
她低头理了理衣袖,唇上勾起一抹笑,“若是陛下不知道该如何讨东里姑娘的欢心,微臣可以给陛下支个招。东里姑娘体内还没有完全死掉的恨种都被我引出来了,陛下不放去种在本该被种恨的那个人身上。”
面前那碗血,已不见方才诡谲的场景,表面恢复了平静。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机会说这句话,以至于看到这句话就觉得这话是咒语一般,觉得这两个人最后肯定不能好过,甚至能脑补出他最后为了得到天下而杀了她的狗血剧情。
她把血碗往卫添身旁推了一推,抬头的时候面色淡然如往常,声音却带着冰冷的笑意:“陛下带着这碗血去凤栖宫罢。鹿呦呦鹿贵妃,许是受宠太久,以至于都忘了这世上另一个姑娘在替她承受惩罚、抵仇怨了。如今这个姑娘要死了,那本应该由鹿贵妃偿还的罪孽,就让她自己领回去罢。”
鹿呦呦的罪孽。
这句话让卫添惊愕不已,可我却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卫添、卫期、鹿呦呦他们三人曾经为了一个太子之位做过什么事,又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
锦国二十六年冬,十六岁的卫朗与十四岁的本王一同攻占了南国都城,南国覆灭。
一个月后,我们班师回朝,帝京风雪漫天,街道寂冷,无人夹道欢迎。
大雪盈袖,我同卫朗在皇宫门口等了三个时辰,却不见有人给我二人开门,最后还是吕舒吕公公出来,一脸愧色却无能为力:“二位殿下推迟了一个月才回来,陛下略有些生气,此刻太子殿下正陪着呢,二位殿下不然先回各自府上,这大雪天的,别受了风寒。”
于是,我们两个“雪人”便往自己府上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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