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貌似是在指摘吴老三的不是,实际上却是在变相敲打潘浩,提醒他要对自己的采访和写稿行为负责,否则一旦出现偏差,就将迎来一场官司。

此外,尤建新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还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潘浩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看那眼神,似乎是在后悔刚才没有把手机做一个全方位的排查,将里头的录音都听一遍。

潘浩看在眼里,笑道:“谢谢尤经理的提醒,我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我这人采访有个习惯,就是会把录音文件及时存到云端,回去之后再慢慢整理不管真实度有多高,总归是一家之言,都得认真对待,你说对,尤经理?”

这番话就更有意思了:管你是后悔没有检查手机听录音也好,是琢磨着找机会把这手机给“毁尸灭迹”也罢,老子一句“文件及时存到云端”,便能彻底断掉你的念想。

果然,尤建新只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不自然。略显尴尬的干咳几声后,他只得假笑着点头称是:“是啊,潘记者的专业精神,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打下了这个基础,潘浩就可以与对方玩心理游戏了。现在的尤建新不清楚录音内容,心里必然发虚,再加上自己手握云端存档,对方即便想要狗急跳墙下黑手,恐怕也得掂量掂量后果。从这个角度来说,潘浩已经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好了,尤经理说得不错,采访这事嘛,单一信源当然是不够的,正好尤经理来了,我有一些疑问想要请教,不知尤经理愿意配合吗?”

听潘浩提出采访要求,尤建新差点笑出声来,心道:还以为你是什么难缠人物呢,没想到还是得求老子哈?

当即面露难色的摇头道:“潘记者请见谅,我们公司有规定,未经允许不能随便接受媒体采访。如果有这方面需求的话,我可以给您我们公司公关部门的电话”

潘浩见他假笑中分明透着得意之色,猜到了他的心思,当即拆穿道:“行了尤经理,别偷着乐啦,我这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其实也没指望你能答应。”

尤建新闻言一怔,便听潘浩接着说道:“现在我就换个身份!我以一个龙头村拆迁户家属的身份,有一些关于拆迁的问题想请教尤经理,呵呵,这个可是尤经理职责范围内的事,总不至于还要经过公关部门批准?”

“这”尤建新没想到潘浩会玩这一出,一时不知作何回应,心里更是疑惑:他咋就成拆迁户家属了?来的路上我明明找人查了,这小子老家可不在拆迁范围啊!

知道他心头疑惑,潘浩及时解释道:“昨晚在火灾中不幸身亡的拆迁户刘天福,是我亲舅舅。怎么样尤经理,你觉得我有资格和你聊聊拆迁的事了不?”

一听刘天福这个名字,尤建新头皮就一阵发麻。整个上午,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平息这件事引发的一连串后果政府的调查、公司上级的压力、其他拆迁户的反应,无论哪一方面都足够让他焦头烂额,没想到现在可好,又冒出一个名为“家属”,实际上却代表新闻媒体的家伙!

无奈之下,他还是只有开口解释:“潘记者,关于你舅舅的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说。发生这样的意外,是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对此我深表遗憾,接下来我们公司也会派人去吊唁的,请您节哀顺变”

“啪”的一声,潘浩猛然拍了一把桌子,直接打断了尤建新的发言,一开口,他的嗓门陡然高了八度,喝道:“尤建新!你少跟我在这儿打官腔!照你的意思是说,我舅舅的死跟你们拆迁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尤建新一个激灵,竟然还挺绷得住,摊手道:“哪能有什么关系啊?潘记者,我理解你失去亲人的心情,不过你也不能空口无凭的瞎猜测啊!”

“空口无凭是?”潘浩意味深长的哼哼一笑,“说来也巧,在昨晚的意外发生前,我可是接到过匿名报料的,报料人说了不少有关尤经理的光辉事迹,这些事要是公之于众,恐怕就不会有人觉得昨晚的火灾是场意外了?”

潘浩说这番话,自然是在虚张声势,试图用模棱两可的话扰乱尤建新的思路,看能不能逼对方口不择言,说出一些露破绽的话来。

果然,一听自己被人匿名报料,尤建新难掩慌乱的身子微微一颤,额头上的冷汗更是能说明他此时的心虚。这些细节都被潘浩看在眼里,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人“有问题”!

不过,尤建新毕竟也算个人物,很快便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依旧是一副职业笑容,摇头道:“潘记者,我们搞拆迁工作的难免得罪人,有些人捕风捉影的编排一些谣言也是常有的事。我相信清者自清,还请阁下不要轻信谣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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