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阳山北面近两百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城堡名为雍城,此城为卫国上将军卫冉的封地,之所以取名为雍城是寓意在上将军的威慑下卫国从此无战乱之患,永久平和。

暮色时分,在雍城城门即将关闭时刻一阵急速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本已打算关上城门的侍卫闻声有些不耐烦地向远处望去,在夕阳的余晖中,一骑快马淡出在侍卫的视线中,马奔虽快但从马身上蒸腾的汗气和马腿略显迟滞的步伐不难看出此马已经奔驰了很远的路程。

“快点!快点!不是因为你老子早关完城门沽酒回家了!”在马上之人下马落地准备接受检查时守城侍卫又终于是抱怨起来。

“对不住了军爷!”骑马之人一边拱手赔笑,一边拽着早已疲惫不堪的马往城里走。只见牵马人一身的紫色短袍,早已被汗水浸透,一双黑色布靴,也因长时间骑马而在靴子的里侧各磨出了一个圆圆的小洞。此人正是离开紫阳山赶了整整一天路的卫子岭。

原来卫子岭下山之后为了尽快赶回濮阳城,他用身上仅有的一个金币向在紫阳山脚下生活的农夫购买了一匹耕田用的马。因为此马是耕田所用,脚力当然大大不及专门用来赶路的商马,所以一天的时间才费劲巴累跑了近两百里,而且还累得如此不堪。

进城之后已经身无分文的卫子岭本想回到雍城专为上将军修建的府邸,可当他来到上将军府门前时,眼前的一幕却令他本就阴郁的心情更加悲伤了。在童年的记忆深处卫子岭也曾随父亲来过几次雍城,那时雍城的上将军府正门虽谈上金碧辉煌、富丽堂皇,但也是朴素中不失威严、简单中不失大气。然则此刻已然面目全非,只有“上将军府”四个大字的匾额歪歪斜斜地挂在门廊之上,四合四开的正门和侧门早已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封条,门前偌大的停车场、拴马场更是落叶灰尘满地了……

看着眼前萧疏的一切卫子岭的双眼再一次溢满了泪水。不过卫子岭毕竟不是愚笨之人,他深知此处绝非可久留之地,心中略一思忖,便继续牵马朝雍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走去。

雍城的夜幕下,借着些许淡淡的月光可以隐约看到一人一马在街道上踽踽独行,这一人一马穿过两条街又向右向左转了几个弯便来到了雍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福园记”。身无分文的卫子岭之所以敢来到这有客栈,是因为“福园记”三个字还是父亲当年刚刚来到封地时亲笔为其提上去的。他心中想着,这家客栈的老板如果知道自己是上将军的儿子后,定然是不会收取分文的住店费,而且还会好酒好菜的款待自己。卫子岭有如此的信心,心中所依仗得当然是父亲当年的“威名”了。其父卫冉自领雍城封地以来从来都是爱民如子,从不作威作福,雍城中上到贵族、大商、下到百工农户,哪个不是将上将军奉作神明一般。

“福园记”是一栋圆形的二层小竹楼,一楼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摆满了许多圆得方得小桌,二楼则是在四周布置了一个个的雅间,中间却是空的,透过雅间的窗户能把一楼下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卫子岭没有到二楼的雅间去,他现在想得是只要能让自己填饱肚子然后再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就可以了。于是他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方桌上坐了下来,对着随之而来的店小二随便说了句:“一碗面,有劳!”虽然卫子岭想凭借将军府公子的身份吃一顿“霸王餐”,但从小受父亲谆谆教诲的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一碗面?”店小二似乎想证实一下自己有没有听错,因而有此一问。“对,就一碗面。”卫子岭又重复了一次。“客官,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来消遣我的,自从卫大将军为我家亲提匾额以来就从来没有来我们福园记只吃一碗面的,您如果是囊中羞涩就请移驾到别家去,要不然您就认真点菜,别乱了我们福园记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卫子岭彻底懵了。以前都是跟随父亲来这家客栈吃饭的,那时候自己又小当然不知道什么规矩了。

“喏!”店小二抬头向客栈的墙壁瞥了一眼,意思是叫卫子岭自己看,只见客栈墙壁上挂着一个木框告示,上面写着几行字,卫子岭仔细一瞧只见上面写道“凡来客栈者需消费至少一金,此一金为义金,义金者将军府赋税也,消费不足一金者不准其享此服务。雍城商社宣!”原来自雍城成为上将军卫冉的封地之后,将军府就从来都没有收过雍城百姓的赋税,百姓们感念将军的爱民之情,觉得将军府虽不收赋税但也不能没所表示,于是就借将军为福园记提字之事,由福园记向将军府免费提供一切日常开销,这笔支出的来源就是大家一致约定好的,不管谁来福园记吃饭都至少消费一金,这样大家既享受到了好的服务,又变相的向将军府纳了些许的税金,久而久之,这雍城商家的这一义举逐渐被所有过往的行人知道,来福园记消费至少一金也就成了这里的规矩。当然没有多余金钱的穷人平时是不好意思到这里来消费的,只有遇到高兴事或是攒够钱了才来这里消费一次。

“哦!劳驾您就按照一金的标准给随便来点!”卫子岭看完这福园记里的规矩之后有些局促地说道。

“唉……”店小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了头回去准备酒菜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桌子的好菜好酒就摆了上来,已经一天没吃东西的卫子岭看到满桌子的酒菜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抄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只片刻的功夫满桌子的酒菜就被卫子岭消灭了一大半,他抬起头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正准备将咽在喉咙里的那块鸡肉冲下去,突然隐隐约约地听到斜对面的那桌客人正在小声的谈论着什么。本来卫子岭是没有心思听人家闲谈的,但谈话者所提到的“上将军”三个字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咱们大卫国兵败可把王上气坏了。”坐在桌子北面的客人说道。

“是呀,咱们大卫国自上将军统兵以来还从来没打过败仗呢!”一有满脸黝黑的大汉说道。

“唉,听说就是因为上将军通敌卖国才导致兵败的。”另外一个坐在东面的瘦子说道。

“什么呀,这你们也信,别得地方不敢说,就在咱们雍城就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种事情。上将军对我们雍城百姓怎么样你们不知道吗?”最后一位客人争得不些面红耳赤。

“对对对!不能信!”

“不能信!不能信!喝酒!喝酒!”

大家都连连说道。

四个人齐齐举起酒怀一饮而尽。其中那个满脸黝黑的大汉看了看大家又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上将军都已经服刑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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