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俞笑道:“以这老儿的心肠,只怕不会后悔,兴许会对殿下更加青眼有加。”忽然想起一事,猛咳了几声,忧心忡忡地望向李存勖:“方才杨老儿开口闭口‘得天下’,殿下可莫要被他蛊惑。”

李存勖习惯性地往身前一摸,才想起自己那柄临时佩上的横刀早已被砍断,眼下马鞍旁只剩空刀鞘,当下缩回手,认真地对肖俞说道:“我的志向是打天下,而不是坐天下。”然后又往身后往往:“二郎,咱们得加紧赶路了,否则待会高金涵他们赶上来,看到本世子这副模样,有些不雅。”

肖俞一笑,二人夹紧马腹,绝尘而去。

赶回晋阳时,日头已西坠。守城兵士见两个血淋淋的家伙直愣愣往城门里闯,自然恶狠狠上前拦住。李存勖尚未出声,肖俞已拿出王府腰牌,兵丁吓了一跳,赶紧放行。

到了王府,李存勖先换了件衣服,嘱咐肖俞也先更衣,然后去见李克用,禀报忻州之行的经过。

李克用见二人身上带伤,自然先问伤势,李存勖草草说了一遍杨师载拦路之事,李克用听完面露喜色,同时又有些如释重负,肖俞便想看来杨老头儿说的“恩怨太多,理不清”话里有话啊。

再听李存勖说起清剿了天行苑河东分舵,李克用连连点头称好。

最后李存勖说起给忻州刺史贺元景扣了个大帽子当场杀掉,李克用眼睛都没眨一下,便道:“暗通天行苑是死罪,杀人灭口也是死罪,左右都是死罪,扣哪顶帽子有什么打紧。亚子你要杀便杀,为父信得过你。”

肖俞心中便又是一阵腹诽,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听完忻州之行,李克用少不得对二人一番慰勉。之后说起朱全忠称帝后,果然向几处军镇颁了敕封的旨意,给李克用的这道仍是封晋王,还加了个什么太师的虚衔。李克用也没惯他毛病,打探得敕使已快到河东地界,便派八太保李存璋前去“接旨”,拦住敕使先打了五十军棍,随行之人每人割下一只耳朵,又给撵回洛阳复命了去。

李存勖哼了一声:“便宜那软骨头了!”

李克用摆手道:“跳梁小丑而已,没必要如此上心。亚子,父王这里另有件差事,你去办最合适。”

李存勖看着李克用,道:“父王请吩咐。”

李克用道:“如今陛下被朱温囚禁,还封了个什么济阴王,据说不日就要遣到封地。我与监军商议,陛下若在洛阳,防卫森严,咱们没法儿营救,可要是到了济阴,可就不能再看着陛下受苦了。”

李存勖道:“父王的意思,是要儿臣去暗中救驾?”

李克用道:“正是。本来呢,此行凶险,而且最初留你在晋阳也是为了辅助为父处理军务,监军反对由你前往。但若是别人去,恐无法取信于陛下,我觉着只能由你去。”

李存勖道:“自当如此。”心中却是轻轻一叹,看来追剿天行苑的事要往后押一押了。

李克用随后让李存勖和肖俞下去休息,并唤医官给二人诊伤。好在二人所受的俱是皮外伤,未伤筋骨,更未伤内腑,包扎妥当后,医官嘱咐将养些时日也就无碍了。

但李存勖耐不住性子,在王府待了两日,第三日便找李克用请命要出发。李克用拗不过儿子,只得同意,并让他带上五名早已精心挑选的江湖好手随行。李存勖得寸进尺,又点名要肖俞跟随,李克用大手一挥,也没意见。张承业闻讯也只得苦笑。

大唐天祐四年,春夏之交。这是晋王府的又一道政令——沿用天祐年号,直至李唐后人重夺江山。

一行七人,扮作客商,悄悄出了晋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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