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琦得意笑道“你看,文生考试我第一,大哥第二,你第三。这文会还是我第一,大哥第二,你第三。你瞧瞧,这可不就是才学的差距么?”
高义顿时怒了,冷笑道“二哥,你那个第一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
谁知孙琦却比他更怒,大叫道“好,你这是看轻了我了,我现在上台去,说那诗词不算数,我亲自吟诵两首,让你们都开开眼界。”他说着竟真就要往台上冲。
宋三和高义赶忙一起抱住,高义叫道“二哥,我错了,是小弟妒忌你的才学,我错了……”
孙琦这才停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脸不忿的看着高义道“三弟日后可不准如此妒贤嫉能了。”
高义正在苦笑,却见一个人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人身穿盔甲,满脸风霜之色,显然未做停留,直奔而来。这人是骑马来的,刚刚他们还听到了马蹄声响。
几人对望一眼,心中不知发生何事,却见那人急匆匆的走上了台去。此时李忠已经从后台出来就坐,看到那个披甲之士也有些讶然,问道“你是钱小四?如何到此?”
那带甲士兵“噗通”一声跪下,口中道“见过将军。”竟是用的军中称呼,显然是李忠过去的部下。
那人行礼之后,走上前在李忠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却见李忠猛的站了起来,双目瞪大,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被这一幕吸引,然后他们就看到李忠猛的喷了口鲜血。那穿铠甲的士兵就在他身侧,一把扶住叫了声“将军。”
李忠却又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双目一翻,昏死了过去。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那甲士大惊,嘴里大叫道“将军,将军……”
此时宋三等人也不走了,慌忙跑上台去。那旁梁老爷子等一众在台上的长辈也围了过来。梁老爷子一把掐住李忠的人中,半晌却没动静,忙又冲台下大叫道“可有医家?可有医家?”
宋三就见台底下有一个身穿白色文人服的中年文人,急冲冲的小跑而来,嘴里叫道“我是医家。”他边跑,边用一只手撩起衣襟下摆,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布包,等到了近前,布包已经抖开。
宋三见那布包里放着银针小刀等物,那人手一抹,六只银针已经夹在指缝之中,随即往李忠身上一挥,便插入李忠穴位,然后在李忠胸口用一种奇特的手法推拿按动,嘴里还说道“这是悲怒攻心,阻了气血。”
他说完,又一挥手,那几只银针已经被放回了布包之中。银针方一拔出来,就见李忠“哇”的一口淤血吐出,却是醒了过来。
此时李如意也得到了消息,提着裙摆从后面急匆匆的跑出来,看到地上淤血,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只是哭着叫道“爹,你怎么了?爹?”
“啊……痛煞我也!”李忠睁开眼,略略缓了一下,被自己闺女一问,却发声大哭起来,其情真切,仿佛痛达心扉。
其他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他哭的难过,竟也心生悲泣。台下早已乱成一片,梁老爷子握着李忠的手道“贤侄,到底怎么了?”
李忠还是一阵嚎啕,半晌才抬起头,眼神茫然四顾,竟似一瞬间老了十岁。喃喃道“元帅,元帅他……”随即又悲上心头,竟是不语。
梁老爷子见他说不出来,抬头看着那个甲士道“你说,到底为何?”
那甲士也早已经泣不成声,听老爷子发问,才边哭边道“元帅薨了……”
他声音不大,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除了赵峰暗中冷笑,其他人都双目圆睁,浑身发抖,有的已经哭了出来,又听下面有人大叫道“这不可能,哪个元帅?你说清楚,哪个元帅?”
在如今大唐,能让军中老资历称为元帅的,只有一个人。这所有人都知道,但是还是有人心存侥幸。
那甲士看了眼身旁的人,发现大家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希望听到他说自己口误,可是那甲士却哭道“还能有哪个元帅?还能有哪个元帅!”
他这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些在场的读书人仿佛感觉天塌地陷,玉柱崩溃,一时间纷纷嚎啕起来。
杨业,当今武相,国之重器,孙子世家曾言,其人乃当世兵家第一天才。其历经三朝,却从不参与朝堂勾心斗角,几乎以一己之力,守大唐四方边陲,外族听其名,男儿手不敢持刃,小儿夜不敢哭嚎,近百年中,未能踏上大唐疆土一步。
他曾有三妻九妾三十七子并十一女,如今只剩三个儿子尚在,其余连同妻妾,都战死疆场。在场的读书人看不起行伍出身,认为科举才是正道,可他们却不能看不起杨业,若无此人在,何人又能安安稳稳的在这秋月美景之下,吟诗作赋,笑谈风月?
但大儒可活百二,杨业才九十七岁,自然不是寿终正寝。
宋三也是满眼含泪,紧握双拳,看着那个甲士,咬着牙,低吼道“杨元帅身为兵家大儒,一人可挡千军万马,如何能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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