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依旧是那身四季不变的灰色布衫,踏着清冷月色而来。
“五爷。”
他颔首行礼,娓娓道来这几日查证的事。
“……楚琮的确不是意外落水,也不是自杀,是有人借了我们的地儿害了他。”
“属下顺着线索往下查,但查到了一个人那里就断了,只能先回来请示。”
苏湛依旧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卷书,头也不抬地问:“查到了谁?”
韩三低声说出了一个人。
苏湛翻书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他。
“是他,还是他手下的人?”
韩三斟酌道:“依属下看,是其手下的人。”
苏湛淡然地翻了一页。
“王爷爱财,这些年插手的产业不少,京中和外地都有他的产业,自然也有不少能用之人。”
“可这些人背后有了靠山,做起事来自然得心应手,但却不一定都是为了正主办事。”
不过是有些人狐假虎威的把式。
他话锋一转,问起韩三:“楚琮的本钱银子,是谁放出去的。”
“是一个叫周程锦的读书人,与楚琮是酒肉朋友,由他出面跟暗庄借了银子,报的是齐府大太太的名号。”
“楚琮死后,这个人倒也没什么反常,依旧每日花天酒地的,想必也是没多少真交情在。”
“倒是楚琮出事后,她的二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去街上卖,大儿子被人买走了,属下后来查到那是齐府的下人,而那孩子如今寄在了京中一户做小买卖的人家里,那户人家为此还特意搬了新住处。”
“原本弟弟死了,姐姐收养侄子寄养别处,也没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
“可除了齐家的人,似乎还另有其人也在打听那孩子的去向。”
这便不寻常了。
苏湛将手中的书合上,问道:“放钱给楚琮的暗庄你查得怎样?”
韩三道:“属下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才知道那并不是个暗庄,而是做南北货物买卖的杂货铺子,放出去的钱恐怕也只有楚琮那一笔。”
“再往深里查,就是王爷了。”
莫说是五爷了,就连他也不信,王爷会为了一千两银子去谋划着杀掉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
苏湛暗笑幕后主使之人的好心机。
明明是为了一己私怨杀了人,却大胆地选在了他的船上害命,又毫不忌讳地任由韩三一路追查下去。
这是从一开始就笃定了他有本事查下去,还会查到王爷那里。
寻常人谁又敢得罪王爷,或许还会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悄悄地把这件事给抹得干净。
一边震慑,一边诱用,的确打得一手好盘算。
苏湛暗笑。
王爷他确实是不愿得罪。
却也懒得为了巴结王爷就去替他的人抹去害命的事实。
况且这个楚琮也不是与他毫不相干的。
他记得这个楚琮的祖上好像跟自己的母亲是同宗,即便后来分了宗之后,他们也是嫡支,占着名分和财产上的便利。
怎么不过几代而已,就落魄成这副样子了。
他吩咐着韩三先把暗庄的事放一放,转头去把楚琮家这一支给查一查。
或许能查到,他是与什么人结了怨,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害他性命。
……
郑姨娘难得有闲,便到齐大太太处看看康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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