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馆的酒局散了,冯钰璋几个张罗着要去青楼玩玩。

林显宗找个理由遁了。

他回了一趟城东的宅子。

林大太太正在屋里纺纱。

从前家中日子难过时,就是靠着她纺纱织布,替人缝缝补补,一家老小才没有饿死。

为此她把眼睛都给熬坏了,从前是迎风流泪,如今就连手边的东西都看不太清了。

她却还是闲不下来。

她问起林显宗,近来不回家,都在忙些什么?

林显宗拿生意和读书的事搪塞她。

林大太太叹气道:“我虽是个瞎老婆子,但脑子却清明着。”

“你如今是不是还在找楚家的麻烦?”

“那些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何必如此揪着不放。”

“你父亲就是执念太重,这才早早地去了,你难道还要重蹈他的覆辙不成?”

林显宗不应声,也不反驳。

他让人再取些灯来,将屋里照的通亮,让母亲纺纱的时候能看清楚些。

林大太太却掩面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她一提起这件事,父子俩都是一样的沉默,不反驳,也不放手。

难道那些恩怨情仇就真的这么重要,就真的不能放下?

林显宗神态平静地离开了母亲的织房。

他去了供奉的祠堂。

林大老爷的排位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林显宗为他上了一炷香。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对他的托付。

“人不绝,仇不灭。”

那不甘心的眼神,如同一座厚重的山,重重压在他心头上。

人不绝,仇不灭。

林显宗走出祠堂,招来了等候在门口的人。

“去把王家的那个小子给我抓过来。”

……

苏湛刚回到府上,就有管事递来一样东西。

盒子里是一支青玉雕成的玉兰簪,尾角泛成一个流云纹。

跟他母亲常戴着的那支一模一样。

他将那簪子拿出来看了看,笑道:“没想到竟是一对。”

管事也道:“这也是凑巧,幸而先前老夫人的簪子送到店里去养过,否则大掌柜也不会一眼就认得这支同老夫人那支是一样的。”

苏湛问:“是当铺里的东西?”

管事点头道:“大掌柜说是死当的物什,这才敢送来给爷示下。”

苏湛点头,对身边的小厮道:“那便收下吧。”

第二日一早,大宝就拿着银子和凭据,匆匆忙忙地去当铺里赎簪子。

当铺的伙计查对后却对他说“簪子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这统共不过一夜的光景。

大宝顿时便不干了,吵吵嚷嚷的让伙计把簪子交出来。

大掌柜出面与他赔不是,说是愿意照着规矩赔他的银子,先前当的一百两不要了,再额外赔给他一百两。

大宝不干,扬言“几百两银子都没用”,非要他们把那簪子找回来。

大掌柜的脸顿时就阴下来了,说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伙计把他打了一顿,而后连同赔付的一百两银票扔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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