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条汗巾扯出了下人之间私通的脏事,连带着暴露了西门形同虚设的隐患。
孙大和吴妈妈被一并撵出了齐府。
齐府上下人心惶惶。
孙姨娘因为治家不严,被大老爷当着齐家上下的面狠狠训斥了一番,颜面全无。
趁着西门的事,齐大老爷又吩咐彻查了一下府邸各处,又查出一些漏洞来。
掌家的孙姨娘被这接二连三的状况弄得焦头烂额,还没到年根就病倒了。
家中的锁事就落到了郑姨娘手里。
孙姨娘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将府中的人事重整了一番,不少人被罚了月奉银子,可到了年节的时候府里的封红派下来了,每人到手的却又是同往年一样的分量,没谁被削减半分。
就事论事,赏罚分明,不攀不扯。
郑姨娘在下人中的威信一下子立了起来。
孙姨娘就病得更重了。
齐寰每日在母亲床前侍奉汤药,自然没少受数落。
明明是孙大自己喝酒误事,齐宸胆小不肯多言,怎么到头来反而都是她的不是?
她想起齐宸不声不响的,但考问功课的时候却从没有答不上来的时候;素日里不见她怎么勤奋,字却写得比她们几个姐妹都好……齐宸的相貌随了母亲,小时候不怎么出彩,却越长越漂亮,站在人群里数她最扎眼,那日在厅堂里连父亲都盯着她瞧。
自己身为长女,母亲又得宠,总这样被妹妹打压着,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三番两次想要教训一下齐宸,却画虎不成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
她忍不住向母亲抱怨起齐宸来。
孙姨娘正为大权旁落的事发愁,有些不耐烦地反驳她:“齐宸一个十一岁的黄毛丫头,哪来这么多心思。”
“你自己惫懒不勤学,还怪得旁人比你出彩?”
“齐家眼下只有你们四位小姐,你还争不出个高低上下,京城的仕女圈更是高手如云,你还不早就被人踩在脚下了!”
“你不出挑,日后怎么寻个好人家,去到高门大户给人做妾吗?”
齐寰脸色大变。
母亲这话也太刻薄了。
哪个做娘的不是为了女儿好,她不为自己出头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这么挖苦人。
孙姨娘不管女儿的脸色如何难看,她高声招呼着外面的丫鬟。
丫鬟应了一声,端着一碗药走进房内。
那药熬得浓,味道一下子就散开了,又苦又酸。
齐寰忙用帕子掩住口鼻。
孙姨娘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虽然含了果脯也是皱了半天的眉头才缓过来。
齐寰没想到她到现在还在喝这些药。
齐寰想起她六七岁的时候,母亲有了身孕却没保住,药师说她的身子恐怕再难有子嗣,她关着门哭了好几日都不见人,再见到的时候整个人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披头散发地抱着惊魂未定的她不松手,不住地说:“娘以后只有你了,为了你娘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死……”
可母亲还是想要个弟弟的。
齐寰终于明白母亲这些年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地就生病咳嗽。
是药毒三分,她喝了这些年的求子药,医馆的,偏方的,道听途说的,把底子都要喝垮了。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冬日,大太太突然病倒了,吃了一个多月的药人反而更不好了,大家都说大太太快死了,府里的人都等着她咽气好给外放的父亲报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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