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应权闻言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索到底谁的话更可信一些。

诚然,母亲身后的那些个亲戚们的确没有几个像样的,每次往来府上都是为着跟母亲要银子,什么今日房子漏了水,明日谁谁谁卧床不起……无休无止,就好像那水蛭一样,一旦吸上了血,不绞尽脑汁扒了一层皮下来是摆脱不了的。

这也是大嫂一直瞧不上母亲的原因之一,如今连大哥都在大嫂的挑唆之下和母亲的关系淡了,若是他再为着婚事伤了母亲的心,母亲以后还能指望谁?

思及此,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对苏二太太致歉道:“姑母的话侄儿都听进去了,也知道姑母是为侄儿好的,可也请姑母怜惜侄儿一片孝心,母亲生养我不易,我不能让她伤心难过。”

“齐家姑娘出色,是侄儿没这个福分,连累着姑母白操心一场,实在心中有愧,却也于事无补,这件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苏二太太还想再劝几句,潘应权却执意不肯。

苏二太太知道潘应权比起他哥哥来心肠更软,也更容易感情用事,眼下他既决定要站在自己母亲那边,那自己即便说得再多,恐怕也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反倒让事情没了缓和的余地。

便只好暂且将此事搁置,离开了潘应权的书房。

可眼下她也无心去给母亲请安,便嘱咐下人若是潘老夫人问起她今日既然回门为何不去请安,就说是家中有急事没来及,等过几日再来同母亲赔罪,好好陪她说话。

交代完这些,她正打算离府,却听见后面有人唤她留步。

回头一看,是个眼生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笑盈盈地给她福身请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妾身是二爷屋里的,方才姑母落了东西在我们爷的书房里,妾身特意来送还给姑母。”

苏二太太瞧着她手里的帕子,道:“这不是我的东西,这种质地的帕子应当是府里的丫鬟或者婆子用的。”

那女子笑道:“是吗?既然姑母这般说,那想必是妾身真的认错了,妾身出身破落之家,从小也没享过什么福,自然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只瞧着这帕子上绣得花样精致,就以为是好东西,哪里还懂什么质地呢。”

“不像您,大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金尊玉贵养大的,若是瞧得上也罢,瞧不上的,只怕是想在您面前现一现都难呢……”

苏二太太冷眼看她,没等她说完就反问道:“你既是权哥儿身边的人,想必在这府里时日也不短了,可曾学过这府里的规矩?”

“哥儿身边的,除了正妻能叫我姑母之外,旁人只能称呼我一声姑奶奶,况且你也不是潘家家生的,更该叫我一声太太,自称一声奴婢才合乎规矩。”

“况且你巴巴地追过来,应当不止是为这几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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