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的风是极为寒冷的。连本自一脸荒芜之色的芦苇也被这种寒风凌虐的益加消瘦。月夜下的穿梭让人在朦胧中只能暗暗把玩那片青光的旋转,偶尔踏过浅洼的积水,四散的粼粼波光让人一时间幻想着自己竟然处于梦境。只可惜很快便被现实将梦击碎。
马车没有丝毫的停留,而马车之上又多了三个人,一个就是刚刚酒肆之中戴斗笠穿皮袍的怪人。那人细声细气,不愿与李小和等人交谈。李小和等人帮着白须老者将肉球汉子抬上车,方通了姓名,白须翁江湖人称一字江涛东门傲,肉球汉子是他的侄子,东门贺。原来在车上的老者名叫凤青冥,那个急脾气的男子就是他的兄弟凤苍雷,然而他们悬殊的年纪让李小和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们是兄弟关系。
一开始并无过多的交谈,虽然李小和对东门傲口中的郢君以及那个细娘甚是好奇,尤其是他们那鬼神莫测的功夫让李小和益加觉得武学之道是此江湖立足之重要,甚至是必要。然而车中众人似乎都冷冷的不愿发一语,不愿再谈及刚刚郢君如旭日之阳一般的深厚内力。李小和望着窗外渐升的明月,不禁琢磨,人生有那么多的东西可以去品味享受,有那么多的感悟可以去体味思索,琴棋书画,诗酒谋略尽可以笔录之下,流传后世,然而最为让李小和不屑的粗俗武学竟然在这个世界上变得如此重要甚至是生存所必须。
此时东门贺的毒稍解,左臂略能动弹。东门傲默不作声,递给他一个盛水的皮囊。那东门贺虽然脾气暴躁,为人却甚是硬气,悄然的接过皮囊,用嘴咬住囊口的木塞,可能由于刚刚解毒的缘由,一时间用不上力气,还没将木塞拔出便由口中滑脱出来,李小和见他如此狼狈,心下略有不忍,便想起身帮他一把。怎料东门贺目光转厉,斜斜的瞪了李小和一眼。李小和便只得又坐了回去,这一次他牙口更加用力,口水流出,顺着皮囊流下来,滴在身下的干草上。
东门傲没有再理会东门贺,向李小和一拱手道:“不成器的侄儿对小兄弟多有冒犯,担待些个!”
李小和答道:“也是晚辈冒犯在先,出门在外的互相能谅解关照便是最受用了。”
不想东门贺口中刚刚把木塞咬脱,尚未吐出,嘴里含含糊糊的骂道:“谁很你相互欢照,会物一个!”
李小和此时心下倒不讨厌这个东门贺了,反而益加觉得这个汉子憨态有趣。尚未发话,东门傲喝道:“你这小子又来莽乱。这位兄弟虽然武学涉猎未深,然而观其年纪轻轻便有此修养,日后在他处必多有建树!”
听闻这老者的赞许李小和心下还有些不敢当,然而心中还是期望这老头的预言会成为现实,口中仍连忙答道:“前辈谬赞!”
东门傲道:“老朽有几句话想对小兄弟讲,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担待!”
李小和感觉这老头似乎很有见地,而且同车的凤青冥和凤苍雷两人似乎对他很是敬畏,见他开口言语,那两人目光紧紧盯住东门傲,似乎既不敢落下他口中的只言片语,又不敢打断他的金玉良言一般。这使得李小和更加觉得眼前这位老者的话分量非同一般。
李小和欣喜的答道:“老前辈但请赐教,晚辈必然悉心听从!”
东门傲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后学晚辈,才华横溢,武功卓绝之人数见不鲜。胜过我这侄儿的不可胜计。然而我并不以之为奇。反倒是你这小子,武学不济,遇事却淡然有礼,能以德报怨,让老朽深感周室衰微之下,竟然仍有懂得礼仪之人,此乃福贵之兆。”
李小和闻言,谦逊道:“说起这个前辈你赞誉过度了。武学虽然霸道,但也并非解决一切事端的根本手段吧!不才末学自幼主学文才,对文史五音江湖轶闻皆有涉猎,唯这武功,嘿嘿,练得不怎么样!”
东门傲道:“年轻人能有此见解已不简单。自古以来,文武皆可展宏图,不一定必须有绝世武功。”
凤青冥插嘴道:“看来江涛先生是瞧不上武学咯!”
那东门傲也不置可否,两指摆弄了一下编成小辫子的胡须,眼睛眯缝起来,说道:“传说上古有人以来,以施、助、乐、成为尚。武并不在其中,而后世的演化也足以证明此论。”
凤青冥奇道:“哦?既然如此说,那么先生所言的施、助、乐、成为何意呢?”
东门傲道:“彼东己西,则彼有鱼而己多黍,相互易换,施以丰盈之物,则同乐。独木无林,独力难为。世事多坚,彼此互助互成而有卓绝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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