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玲刚一睡醒,就感到脚疼,此外她意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林沫瑶给自己发了上千万条line信息,所有line信息都是关于君昊的,她并不急于回复。
伊玲穿上外套,琅琅跑跑地走进浴室,吃下一大把止疼片,肯定超量了,然后用止痛喷剂和创可贴护理双脚。
真是不可思议,伊玲竟然能在下午2点钟前睡醒,这个时间意味着老妈还在熟睡。她上夜班,当调度员,所以一般她回家的时间很不正常,回来后一睡就是一整天。
伊玲弟弟大雄倒是个勤奋好学的小书呆子,他一般会在午夜前睡觉,早上9点前起床。
等伊玲出来,进入客厅,发现他正坐在电脑前,虽然正在休春假,他却很可能是在为学校留的作业查找资料。他念高中二年级,社交生活还涉足未深。
遗憾啊,遗憾,伊玲竟然是家里最抢眼的角色。
“你怎么了?”大雄看了伊玲一眼,问道。
“你怎么了?”伊玲灵机一动,反问道。
伊玲走进并不宽敞的连休厨房,泡了一杯果味麦片(科学家尚未证实,但是伊玲却已经发现,一罐coke饮料,一杯果味麦片,加上一片止痛片,宿醉一扫而光)。
“酒还没醒吗?“大雄注意到伊玲正在调配自己的醒酒药。伊玲自己也觉得酒确实没醒。
“大概是吧。”伊玲说道。
伊玲端着一碗麦片和柠檬运动饮料,一下子坐到沙发上,一心要要找到YouTube上的“America's Got Talent”(这是伊玲治疗宿醉的第二剂百宝丹)。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大雄问道,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不满。
他比伊玲小一岁半,但是在他俩的关系里,他扮演的是不折不扣的家长角色。因为妈妈总是没完没了地工作,而爸爸从一开始就和他们没有半点儿关系,所以伊玲想,他们姐弟俩里总得有一个升升级,扮演家长。
“不知道。”伊玲努力地想,但是她真的记不起来。
她们从餐馆出来后,伊玲这一路上差不多都是昏昏然。她只依稀记得收到过君昊的line信息,她觉得大概是凌晨两三点钟的事。
“那你们昨晚都干什么了?”大雄干脆不再假装忙着用电脑,向伊玲这边翘起椅子。
他咖啡色的双眼凝视着伊玲,眼神一如既往,带着好奇与关心,似乎总是半信半疑地等着伊玲承认自己吸食大麻,或是卖身。
“没干什么。”伊玲耸耸肩。
“没干什么?”他挑起一边眉毛,猜疑令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除了他脸颊上的婴儿肥外,要是说他比伊玲大的话,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们哪都进不去。”伊玲嘴里塞着麦片解释道,“所以我们就到处乱转想找个俱乐部,一直走到我的脚彻底报废,我们就回家了。”
“林沫瑶没有硬拉着你去舞会上玩?”
“没有哇。”
“这太不像她了,没有酒精和性爱,她可不是这样过夜的。”他评论道。
“生活充满惊奇。”伊玲把麦片都吃完,接着喝碗里的杂拌牛奶,希望大雄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你今天做什么?”
“就忙这个。”他一耸肩,“你呢?”
“一样。”伊玲把碗放在咖啡桌上,身体往沙发背上一靠.“YouTube有个性瘾狂的故事。要不要看?”
“当然要。”他从电脑桌前的餐椅上起身,然后坐到沙发一端。
伊玲伸伸腿,然后把累得散架的双脚放在他膝上。他开始对伊玲的脚指指点点,然后又直接自问自答地都归咎到林沫瑶身上。伊玲和大雄都认为林沫瑶是伊玲生活中的麻烦之源。
她们一个下午都懒在沙发上,没完没了地看节目。妈妈起床后洗过淋浴,就早早地出门上班去了,她说是要加班,但是伊玲从来都不确定自己相不相信她的活。
有时候,伊玲觉得她只是不想留在公寓里。因此,伊玲变得很位像大雄,自力更生,连洗衣做饭、买东西、打扫卫生什么的全都是他们做(他们主要是指大雄。但是伊玲也帮忙。偶尔)。
大约9点钟,伊玲终于决定应该冲个淋浴。她回自己房间取衣服时,发现手机在桌上闪动。一整天都没看手机,因为她不想理会林沫瑶,不过她也知道,最后还是得应付她。
大大出乎伊玲意料的是,伊玲找到了一条君昊发来的line信息,就夹杂在林沫瑶发来的一大堆line信息里。
“明天有邓紫棋-何韵诗演唱会。北五环。7点钟。我请客。你来吗?”
昨晚伊玲随口提到喜欢邓紫棋,他就留意了,而且还请伊玲去看。北五环是一条通车时间不长,远离市中心,离他发现伊玲和林沫瑶的地方不远。
伊玲知道如果大雄听说这个,他又要犯偏执病了,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不让伊玲去的。尽管如此,伊玲还是不以为然。当然,君昊对伊玲来说有点儿太老了,可她们又不是约会,而且伊玲也不觉得看个演唱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伊玲叹了口气,然后迅速回复君昊:得花不少钱。我已经欠你太多了。
“嗨,别说了。钱不是问题。你来不来?”君昊几秒钟就回line信息。
“好吧。但是不要养成给我买东西的习惯。”伊玲回line信息给君昊。
“不要养成抗议我给你买东西的习惯。”
“真逗。”伊玲回复道,希望这条line信息看起来能像她期待的那样逗乐。
“我6点半去接你。好吗?”这时间离演出开始太近了,但是他请客所以就按他的规矩来吧。
“好。到时候见。”
伊玲当即决定一个字也不能告诉林沫瑶。但是,如果她经常和君昊出去玩,她知道自己就不得不告诉林沫瑶了。还有大雄。
但是,目前,伊玲觉得最好还是保密。她保守不住别人的秘密,连她自己的秘密也守不住,所以,伊玲真解释不清到底是什么迫使她要将这件事保密。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伊玲躲着林沫瑶,对大雄的问题也支支吾吾。她一有事,他就有第六感,而且几乎什么事都不可能瞒过他。
等伊玲准备好出门,大雄知道是和男的一起。伊玲也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她不过是穿上一件苗条修身的连帽运动衫,还有牛仔裤,所以她也不明白这身打扮有什么破绽。
每次晚上留大雄一人在家里时,伊玲都感觉很糟。当然,他15岁了,而且他们生活中的大多数时光都是独自过来的,可这么做依然总是让伊玲觉得别扭。
大雄其实也不想让伊玲去,因为他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但是他向伊玲保证他没事,只是在电脑上玩玩《魔启世界》,几乎不会留意伊玲出去了。
君昊6点半准时到达,把伊玲的负疚感和不安全感一扫而光。伊玲一见到他,就觉得自在,而且隐约感到满足。
“嗨。”伊玲上车的时候,君昊粲然大笑。
“谢谢,为了所有的事情。”伊玲说道。
“所有什么?”君昊一脸疑惑,开车驶离伊玲的公寓楼,加速驶向北五环。
“搭车,门票,救我一命。”伊玲详细道。
“哦,那些呀。”他笑了,“真的不足挂齿。相信我。”
“在你可能不成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心怀感激”伊玲指出。
他找到个地方泊车。他走路的速度显然比伊玲快得多,但是他控制步伐陪着慢走,这让伊玲觉得拖了他的后腿,很不好意思。
他们到大门口的时候马上就到7点钟了,伊玲也清楚是她拖慢了速度。伊玲开始道歉,但是他根本没想听。
等伊玲看到里面的那些孩子们时,已经只能站在人群后面,根本看不到舞台上的乐队。君昊拉着她的手,在人群中挤过去,触碰他的感觉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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