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上旬,乾江。
“突突突突突,”一辆手扶拖拉机正行驶在乡村坑坑洼洼的村道上。
虽说已是十二月的天,但这乾江的天气还是不冷的。正午的大太阳照在身上,反倒有点暖洋洋。
“兰兰,就快见到爷爷了,不哭不哭了啊。”
很快就能望到大队村口了。
穿着褐色尼龙套装长裙的余曼婷,抱着哭闹不止的小余兰,坐在手扶拖拉机上,烫了一头时髦的蓬松中长卷发,跟画报和电影里看到的俏女郎一样,在这乡村村道上格外扎眼。
时不时碰到路过的,用扁担挑着箩筐的,背着双手戴顶草帽的村民,都会驻足观望议论着。
许是觉得新奇,更有那些穿着破旧补丁衣裳,脸上有点脏泥的小孩,追着拖拉机欢叫着。
余曼婷没有太多心思在意这些。因为小余兰怎么哄都没用,一直哭闹不休。
她变得有些不耐烦,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
“都哭闹了一路了,这孩子是怎么了?”
杨义成似乎没有听到,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许是有些热了,脱下的皮衣,顺手给丢在了一边。
自上次发了电报,知道这次生了个孙女的杨丙旺,立马回了电报,让杨义成余曼婷带着兰兰一道回趟老家。
这不,杨义成等余曼婷身子调理得差不多,就带着小余兰和余曼婷回了乾江。
一路过来,乾江乡道两旁,房子都是一层低矮的泥砖房。时不时见着有些地方的墙上,用鲜红的漆字着,关于计划生育的一些结扎宣传标语,及“生男生女都一样”等等的标语。
经大队村路,穿着旧补丁衣裳的村民,有些端着饭碗蹲在自家门前吃着,有些三两成群聚一块闲聊。
小孩子们没有玩具,三五个在自家门前,嬉笑打闹,玩的不亦乐乎。
在乾江,三五个孩子的家庭,不在少数,倒也显得稀疏平常。
余曼婷望着,再次来到的,依旧贫穷落后的乾江。心里明白,此时的杨义成,为何愁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也没有责怪杨义成的不理会。
只可怜了小余兰,似乎哭累了,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眼瞅着就要到村口了,余曼婷远远就瞧见,村口那口大石旁,站了好些人。
拖拉机刚刚停下在村口,一个高高瘦瘦,白衬衫黑色西裤的中年男人,老远就小跑了过来。
“曼婷啊,回来啦!一路上辛苦了啊!”
这个人就是杨丙旺。
“不辛苦。”
余曼婷抱着小余兰,杨义成在一边小心搀扶着,小心翼翼从拖拉机上下来。
“哎呀,你怎么还穿着一双高跟鞋啊。上次也说了嘛,我们这里,不比你们那县城。没平地,还都是沙子石头路,这鞋怎么好走路啊!摔了怎么办。”
杨丙旺一看,余曼婷穿着高跟鞋,还抱着孩子呢,吓得够呛。
“你啊,傻愣着干什么?快回屋啊,拿那双新买的胶拖鞋来给曼婷换上,快去啊。”
杨丙旺对着身后正走过来的,扎着短马尾,身材矮瘦的中年妇女吼道。
她穿了身蓝色碎花上衣,黑色西装裤。
“妈,你也来了。”
余曼婷亲切地叫着。这是余兰的奶奶,陆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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