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日光从绵密的云中透出影儿来,天上的云絮绵软如丝,难得,今日竟有太阳出来了。

柳望舒正迎着些许日光懒洋洋的往前走着,身后却有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是谁。柳望舒站定,并没有回身,打了个哈欠,开口道,“丞相大人还有何贵干?”

陆离讪讪的走到柳望舒身前,有些窘迫的开口,“咳,老狐狸让我送送帝姬。”

“不必了,本宫识得回宫的路。”柳望舒语气有些冷淡的开口,虽说自己并不反感陆离,却也不想与此人深交,难得这样一个清明的人,该是离自己远些的好。

“其实,”陆离不自在的挠挠头,“其实本相是要给帝姬补生辰礼的。”

“嗯?”柳望舒晃了晃神,上次他好像是这么说过,本以为那不过是一句应承话,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他竟是当了真。

柳望舒这厢还在低头想着,陆离已是俯身靠近,柳望舒一抬头便撞上了那双清澈的眸子,皱了皱眉欲向后退去。

“别动。”陆离轻声开口,身子又向前倾了些,将一支发簪小心的戴了上去。

随后有些不自然的起身说道,“本相只是恭贺帝姬已至及笄之年,别无他意,还望帝姬不要多想。”

“本宫……”,柳望舒伸手就去摘发上的那支发簪。

“帝姬既认得路,本相也恰有事要去办,就先告辞了。”陆离打断了她的话,忙不迭的转身离去,生怕那人会把簪子还给他。

柳望舒看着那人似落荒而逃的样子,脸色不禁沉了几分。低头望向手中那支白玉发簪,簪子通透明亮,簪身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鸾鸟,在这几分日光下甚是夺目。柳望舒眼神黯了黯,陆离平日里倒是很少给自己添过堵,可他今日这番做派,委实不是什么好迹象。

柳望舒叹了口气,终是将那支簪子收入袖中。是啊,自己已是到了及笄之年了,因良月廿五是母后的祭日,才会将自己的笄礼向后推迟百日,该是到了明年的端月了,时日也不早了。柳望舒抬头看着日光,云絮不知飞往何处,日光似流水倾泻而出,终是拨云见日,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柳望舒一路走走停停,街上确实也很是热闹。待柳望舒回到宫中时,早已是过了用午膳的时辰。

远远望去,梅园前方,两个形貌昳丽的男子仿佛在谈论着什么。

柳望舒视线一瞥便看见了那一抹明黄色的衣袍,其上纹绣着的四爪金蟒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而旁边那人,一袭玄色衣袍,三千乌发高高竖起,铺展在身后,随着风轻扬着。

身着玄色衣袍那人似有所感,朝这边望了一眼,微微欠身,“昭懿帝姬。”

柳望舒见躲不过,只好上前两步,笑着望向二人,微微颔首,“皇兄,世子。”

柳聿晟没想到会在此遇到柳望舒,也是一愣,“昭懿这是刚从宫外回来?”

“是,”柳望舒坦然答道,“昭懿今日去宫外转了转,街上很是热闹呢!”

“今日可是冬至,自然热闹,”柳聿晟笑着接话,随即像想到了什么,接着开口,“对了,孤本想着叫你一起去永轩宫吃饺饵,奈何你方才不在,已是叫人送去永宁宫了,昭懿可要尝尝,也算讨个彩头。”

柳望舒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对于这个皇兄,她仅存的印象就是五岁那年自己被他下令扔下寒潭,而今,他果然也是不记得了,可他为何对自己这般好呢?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昭懿谢过皇兄了。”柳望舒掩下心中众多思绪,欠身行礼,朝柳聿晟温和说道。

一旁的木羲和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她,以前还当真是小瞧这昭懿帝姬了。

本想着对她多加利用,没想到她竟会先在柳聿晟面前参自己一本,柳聿晟向来不是轻信于人的人,就连自己当时为取得他的信任也是下了不少功夫。这柳望舒不知说了什么,还说得天花乱坠,方才柳聿晟问自己时还是云里雾里的,多亏自己反应过来,不然还真着了这位帝姬的道了。

“昭懿不必多礼。”柳聿晟伸手扶起柳望舒,“虽说今日太阳难得出来,可终究还是过冷,昭懿身子虚弱,又畏寒,若无事的话,还是在长宁宫待着的好。”

“皇兄所言甚是,昭懿明白了。”柳望舒很是乖巧的应声,依偎在柳聿晟的身旁,朝那边的木羲和递过去一个冷眼。

木羲和轻轻阖眸,面色平静无波。

“好了,孤今日也是偶然碰见淮安王世子,才在此闲聊一二,现下该是去衍庆宫看母后了,孤就先走了。”柳聿晟摸了摸柳望舒的头,随即望向木羲和,“淮安王世子,孤先行一步了。”

柳聿晟说完话终是转身离开了梅园。两道声音自身后同时响起。

“昭懿恭送皇兄。”

“微臣恭送太子。”

木羲和见太子走远后,望向柳望舒轻笑道,“不管哪一次,帝姬果然都不会让微臣失望。”

“都是世子教的好。”柳望舒巧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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