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蛇很清楚,与自己面对面的乐缺拿着这样一副、毫不掩饰的不屑眼神盯着自己,而自己确不做出一幅生气的样子来回应,那么眼前的少年就一定会觉得自己的‘不作为’‘不生气’、是在做自我介绍。

介绍自己:‘我好欺负,你惹我,我不生气,所以你尽管惹我,欺负我。放心吧,没看见你这样对我,瞧不起我,而我确连气都不敢生吗?所以我就是个软柿子,大爷,你随便捏。’——软柿子不就是用来捏的吗?

云中蛇肯定不是软柿子,所以他心里生气,脸上也必须生气。

生气归生气,但不能没有理智。

生气和理智本是两回事,是要区分开的。

云中蛇黑着脸,冷冷道:“莫非小兄弟是酒喝多了,故意惹事的。”

作为毒老妖的徒弟,毒是拿手好戏,鼻子自然也要比一般习武之人还要灵敏、灵嗅的多。

所以,即便是细微的酒味,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云中蛇自然也能从乐缺的身上,嘴里、嗅到那股味。

酒,好酒。

眼前似少年的人,刚才喝的定是北方关外,三十六族之一‘香白山’独产的‘乐逍遥’。

能喝的起这种酒的,非富即贵,而且不是一般的‘富’,一般的‘贵’。

这让对酒很懂的云中蛇内心更加的警惕,忌惮。

确不知道、乐缺自己都完全不清楚之前、自己在林妖马车上喝的是什么酒,叫什么名字、价值几何。

乐缺笑的有些邪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是因为酒精作怪,确也不制止自己的行为表情。

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在踏入眼前的‘江湖’连乐缺自己都暂时还没想清楚,接下一段时间,或几个月、或几年、他要做一个什么样性格,需要具备哪些心性的一个人,或是、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可以让自己活的更加有趣?

在人前应该做一个什么样形象的自己?

做好人,还是坏人?

恶人,还是良人?

他只想到自己该像正常人一样要追求名利,但其它的细节、乐缺还没怎么细想。

还是笑而无言。

云中蛇语气不善道:“莫非你是聋子?”

乐缺还是笑,

云中蛇皱了皱眉头道:“若是无事,我就走了。”

乐缺笑,确不说话。

这样的笑实在让人讨厌。

对视,良久。

云中蛇小心谨慎的从乐缺身旁走过,同时运足自己的耳力,听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

夜色寂静。

月黑风高。

乐缺与云中蛇擦肩而过。

一个往北走,一个往南走。

莫非他是傻子?云中蛇回头,发现乐缺也和他一样回头在笑。

表情更加的凝重,装神弄鬼,云中蛇心中嘀咕一句,转头,细长的眼眸中、阴厉之色一闪而过,突然回转身来,一掌打了过去。

乐缺反应似很迟钝、慢慢转过身,云中蛇的一掌已经要贴在乐缺的胸口。

还是没有反应。

慢慢的,挪了一下身体,从他身边错过,转变了方向。

云中蛇为何没有动?

那一掌为何没有打在乐缺胸口上。

只差那么几厘米的距离。

月色下,云中蛇动也不动,就像一个雕塑。

良久。

良久。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风一吹,云中蛇‘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不是风吹倒的,是老汉推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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