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缺嘲笑着点了点头，就像在听一个笑话，很好笑的笑话。
“第一个是胖鬼。”
乐缺笑着点头。
“这个人本就该杀，也许他在江湖上的坏名声是假的，但他能说出‘这主意倒是不错，只要你大哥‘鸡爪掌’常力豪教出他兜里的那包从你朋友处得来的东西，我也不就替你朋友因为信任你、而惨遭你大哥‘鸡爪掌’毒手、被杀抢货的冤屈报仇。’，”
“这是他的原话，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那样的神色，举动、就可以看出他只是单纯的前来夺宝，单纯的扫平眼前阻碍他的人、任何人。”
“善人或恶人。”
“这样的人内心没有太多善念，私心过重，确实该杀。”
乐缺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微微耸了耸肩、一幅不置可否的样子。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狼吃羊，强欺弱，有错吗？
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林妖一口气喝了好几口酒，认真笑道：“你杀的第二人是八手蜘蛛，你既然不知道我在江湖上的名声，说明你是刚入江湖，（且）八手蜘蛛这个人的脾性我了解、你就算想得罪他，估计你也找不到他。”
“而他这个人，一旦想杀谁，不管是谁，就算三岁小孩都会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实力、势力。”
“武功比他强、势力比他强的，就算有深仇大怨，他也会一笑了之。不清楚底细的，也绝不会动手。”
就像你一样谨慎到一个境界了，甚至比你更甚。这句话林妖没有说。
“这样的人也不会轻易和谁结怨。”
“以你一招败他的实力，他还敢偷袭你，显然是财物迷了心，此宝物此刻也一定有很多让他都忌惮的人想要此物，所以他选择了那刻，他自以为有一定的把握，又不知道你底细的情况下动手了。”
“但，”林妖笑道：“他性格怂了一辈子，兢兢业业的像个老实的员工，但就因为一次疏忽，一次大意就下岗了。”
说完笑着摇了摇，似在为他有那么一点可惜。
乐缺依旧是不置可否，一个人如果连点胆气，勇气都没有，活着又能享受到多少东西？。
他看起来悲惨，只是他失败了，如果成功，每个人都会说他聪明，懂得审时度势、该出手时懂得审时度势、该出手时绝不犹豫，是个人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有些蠢蛋。
“没有仇怨，背后偷袭，私心太重，为己杀人，死也白死。”林妖笑着做了总结。
乐缺依旧面无表情。
林妖手里那坛酒，在如此短的时间已经喝完一小半，笑道：“你杀的第三个人，是铁掌常力豪。”
林妖又喝几口酒、脸上雕刻着让人舒心的笑容道：“这个人确实也该杀，为了宝物而杀了下属的朋友。”
“同样私心太重。”
说到这，沉默片刻，见乐缺一声不吭，继续笑道：“你第一个杀的人胖鬼，在他动手杀杜山，紧接着要侮辱灭掉常力豪之前，说过的那句‘这主意倒是不错，只要你大哥‘鸡爪掌’常力豪教出他兜里的那包从你朋友处得来的东西，我也不就替你朋友因为信任你、而惨遭你大哥‘鸡爪掌’毒手、被杀抢货的冤屈报仇。”
乐缺不得不佩服眼前人的记忆力，一个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都不一定能够在说出刚才一字不差的话，只能说出那个意思。而眼前的这个人，确在那种场合、情景下，记住那句话，可能当时每个人说的话，他只要愿意都可以一次不差的‘背’出来。
林妖继续道：“常力豪身边那两个吹捧他的下属，必然知道常力豪是一个喜欢听人夸赞、拍其马屁的人。”
“如果不是，那两个人绝对不会轻易在常力豪面前如此熟练的拍马屁，‘一掌可灭虎，三掌可断山’。‘犹如天神’。”
林妖笑着又喝几口酒道：“一，看二人面目神色、嘴上熟练就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没有人会在不知道上属喜好情况，盲目拍一堆马屁，除非是蠢猪或是刚踏入江湖自作聪明的新人。”
乐缺头都没点，心里确认同这一句，不知道上属喜好，随意拍马屁很可能让人不喜，让领导觉得此人会来事，不可重用，不值得栽培、歪心眼、花花肠子太多，不会好好办事。
至于林妖口中对杜山铁龙二人拍马屁的这件事中的贬义，乐缺确不认同，没有人喜欢拍别人马屁，谁都不喜欢自己看起来那么不堪，丢脸、甚至猥琐。
但乐缺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保持沉默。
他现在只是一名听众，一名合格的听众。
林妖笑道：“那二人，自然不是猪，更不是江湖新人。”
乐缺点点头，表示认同。
“二：看常力豪脸上得意受用的神色，更不用多说，瞎子都知道他好这一口。”
“三：”林妖喝几口酒继续笑道：“如果不喜欢，在他下属大声让周围其他饭店里的客人听到他们二人拍马时，一定会害臊，觉得不适宜而阻止。”
乐缺点了点头，当时常力豪一直在听他人说出、夸赞他的英雄事迹，并没有让他们不要再说了。
“一个这么好面子的人，但在胖鬼说他下属为巴结他背叛朋友，害死朋友，从朋友处得来东西献给他时，他确没有反驳。”
“那么多人看着，还不吭声，还是这么爱面子的人，明显是因为胖鬼短暂两三句话就道出了常力豪得到天丝衣的整个过程，知道其来龙去脉、已无话可说，也无法在辩驳。”
“所以他私心太重，为己害人，死不足惜。”
“该杀。”
话到这，似乎已经该结束了，林妖似忘了喝酒，面对一言不发的乐缺笑道：“你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不讨人喜欢，有些狂妄，说话难听，没有情商，没有脑子，没有礼貌，但我知道你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
“你只是有自信，有实力，对什么都不太敬畏，胆子太大，丝毫不在乎得罪人，所以你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反正说的都是实话，都是你想说的话，想做的事、至于他人是否因此生气，记恨，报复、你全不在乎，因为你根本没有敬畏之心，完全没有敬畏谁、敬畏天地的心。”
‘敬畏’二字，林妖语气不由的加重。
说到这，林妖停顿一下，视线中的乐缺认真且难得的收起笑容道：“因为你不但对别人是死、是活、是荣、是辱全不在乎，你就连自己的生死都看的很淡，似也全不当回事。”
一个自己对死活都基本完全没感觉的人，还指望他敬畏谁去。
而这样的人，还是有本事的人，一旦决心作恶，这结果。
所以林妖忽视此刻脸上突然开始带着某种意味笑容的乐缺，认真道：“你不爱利，因为天丝衣你都可以撇弃，都可以不在乎。原本我还猜测你是因为没有把握对付我，不清楚我的底细，所以才暂时把天丝衣交（卖）给我，伺机动手。”
“但，当我吩咐雷涛把天丝衣埋起时，暗中跟踪的你完全可以等我们离开后在去挖出天丝衣。”
“你想要的不是利。”
“你说你爱名，也许你是真的很爱名声，但绝不同于其他爱名的人是，你要的、真的只是一个过程，一个看起来走着不会太无趣的过程。”
“至于这条成名之路的最终结果，能成名自然好，皆大欢喜，好事。但不能成名，你也全不会在乎，或者不怎么在乎，怎么在意、”林妖不太确定但又肯定道：“因为这成名过程中的乐趣，才是你真正想要，想得到的。”
“你只要往这条路走，你就已经得到你想要的。”
目光紧盯着乐缺，林妖语重心长道：“但你忘了一点。”
“最重要的一点。”
“没有朋友的人生，是缺憾的，就像你的名字，月（乐）缺。”
“所以你愿意交（做）我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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