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斤要闯荡江湖绝对是这个小镇近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新闻。
次日清晨,二老率先醒来,借着晨曦的微光开始为七斤整理行李,也没多少贵重的东西,一二金银细软,粮衣布包,二老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偶尔一两句的争执也很快泯灭。
七斤随后起身,和墙外一串串的青红辣椒挂在一起的还有一柄连鞘长剑,细长条状,约有五尺,七斤搬来个破旧的车辕,踩在上面掏了半天,总算是掏了下来,样式还算精美,只是沾染了灰尘,七斤接过来用心地擦拭了几下,噌的一声抽出宝剑,迎着朝阳看了看剑锋,点点幽光。
这是重中之重,名为鱼鳞。
一切的准备做好,二老也一前一后出了庭院,阿爷走在当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翡翠扳指,递给七斤:“入了江湖,先去问剑山走一趟,找个叫林不休的老东西,你把这东西给他看,他自然明白。”
“知道了。”七斤接过翡翠扳指一看,扳指不大,搁在手心显重,上面的一些纹路,无不显示着老物件特有的气息,只是虽是翡翠扳指,但内里黑章环绕,匀而不晕,一看也不是什么值钱货色。
“你个小兔崽子,莫要不知好歹!”阿爷一看七斤百无聊赖的模样,心头气又上来了,虽然临行时分,阿爷自己心里也难受,可还是得硬声训斥,只是怎么听都有些怪异。
“这扳指,不准露外,只准给林不休一人看,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七斤将扳指揣进怀里,扭头又看了一眼破烂的篱笆墙,小小的青石坪和小小的破石屋,淡淡地道:“我也不傻,这扳指放在江湖中,又是件腥风血雨的事情,谁沾着谁就没命,七斤不会自己送命去的.......阿爷,你说的对,这是我自己的路,得我自己去走。”
“你都知道了?”阿爷皱眉
“不知道。”七斤回答的坚决,略一沉默,继续说道:“但或多或少总能猜到点……”
阿爷拎起他那破茶壶,又狠狠地嘬了两口,“这事不能急...”
……
……
昨夜的一场雨,让整个小阵又湿又润,能站人的地方不多,村头那棵大榆树自然成了父老乡亲们的聚集地。此时的树下一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瘦马正安安静静吃着新草,又是春发,又是雨润,这新草该很好吃才对。
好吃到,能让它对周遭吵翻了天的情况熟视无睹。
村头王寡妇正拿脏手绢抹着眼哭着笑着,一时情急之下操起一口家乡话,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听不清也是好事,刚嫁到镇子没多久,丈夫就去世了,剩下她孤寡一人,寻常只有大黄与七斤能说的上话,至于现在,她正哭诉着七斤与大黄同等的重要性。
“二婶啊,实在是拿不下了,鸡蛋吃多了不好,一会还得骑马,又不是走路,肚子一颠一颠的,等会....等会该放屁了....”
在小镇父老乡亲的眼中,七斤还是那个青葱少年,此时此刻,也是少年该有的娇羞。而在七斤眼中,虽然对于准备多年的崭新长袍上的那些油渍印有些不满,却成功地将那种不满与留恋汇聚成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
“鸡蛋也就算了,二婶你往我怀里塞的韭菜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让我生嚼不成?又或者,是给这畜生准备的?”
“七斤你还小,不懂...”中年胖婶还特意地给七斤挤了挤眼睛,也许是用力过度的缘故,脸颊上的油光泛的亮堂,“傻孩子,迟早用的上....总而言之,鸡蛋不拿也就算了,这还阳草不能不带。”
“可...可...”七斤说话也有些急了。
“七斤莫急,五姨有办法。”声音从稍远处传来,一偏瘦妇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挤将进来,之所以这么费劲,一方面是瘦弱无力,一方面是手里提着一头母鸡,施展不开,“把这鸡一块炖了,一举两得。”
七斤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垂首沉默以对,脚边瘦马正吃的香,完全没有被周边的嘈杂扰乱,如此说来,这马比自己强得多。
不对,一匹马而已,怎么可能比自己强得多?一定是新草太好吃了。
“糊涂,一帮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尽在这出馊主意。”身材高大的壮汉排开众人,一瘸一拐地挤进人群,狠狠地瞪了面前叽叽喳喳的妇人一眼,训斥了两声,总算是清净了,继而转头向七斤道:“七斤啊,别听她们的,鸡鸭鱼肉的要那么多有什么用?还能生吃不成?来,孩子,听叔的,这口锅你拿着,用着也方便,不用手提,不用肩抗,就背在背上,简单,方便.....”
七斤的脸色逐渐呆滞了,牙齿无意识地上下抖动、碰撞,苦笑答道:“叔,背上是要背剑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俺们当兵那会,将军教我们一个道理,今天就教给你,你且听好了。”虽然一瘸一拐的,但壮汉回忆起当年将军的模样,模仿着在地上摆了个前后脚弓步,气沉丹田,大声吼了出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余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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