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季很短,刚脱下夹袄,单衣不久便也穿不住了。

正值五月的天气,白天热的紧,只有入了夜,才稍好一些。

晁泽最近养成了晚间纳凉的习惯,吃罢了晚饭,便提一只灯笼拉鲁智深去村外散步。

这大和尚倒也乐得一起去,他的身份,白天不宜外出,只有到了晚上,才能走出庄子透口气。

东溪村进出只有一条大路,俩人自东向西,慢慢的走着。

大和尚摸着自己酒足饭饱的肚子,心道洒家自打在郓城外遇到晁家小哥儿,方才找到一个这般好地落脚处。

晁保正叔侄对俺没得说,每日酒肉管够,如今身上连肥肉都长了出来。

只是可恨洒家除了一身气力之外没有甚么长处,帮不了这对叔侄。

他正想着,却听旁边的晁泽说道:“大师自打三月份来到庄上,多日不曾与人切磋拳脚,可惜小生自幼体弱,不能陪大师尽兴。”

听晁泽这么一说,鲁智深倒还真觉得有些手痒了,说道:“洒家多日不曾与人放对,骨头都有些酥了,若不是俺手重,怕伤了保正,恨不能每日与他切磋。”

这话倒是一点也没有作假,他是行伍出身,学的都是西军中与人搏杀的杀招,在渭州时,三拳就打死了那郑屠。

晁盖虽然也每日习武,不过学地大多是民间的枪棒功夫,再加上鲁智深顾忌他的身份,因此俩人平日里对练都是点到为止,并不曾尽兴。

“所以我今日才给大师找了一位好汉,”晁泽笑道,“这人武艺虽然不如大师,不过比起我叔父来也是不遑多让。”

鲁智深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忙说道:“人在哪里,这便把他叫来,洒家定要与他大战三百合。”

晁泽闻言停住脚步,指了指侧前方,对鲁智深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鲁智深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村边的那座破庙。

再仔细一看,庙门敞开着。

这庙又没庙祝,平日庙门都是紧闭的,今晚怎么会开着?

再联想到刚才晁泽说的话,鲁智深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扭动了一下手脚,跃跃欲试。

两人一前一后的跨进庙门,接着手里灯笼散发出的微弱光亮,可以看到庙内的供桌上模模糊糊的躺了一个人影。

黑灯瞎火的,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任谁见到这供桌上的人怕都会吓一跳。

靠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汉子浑身赤条条的,天道又热,那汉子把些破衣裳团做一块作枕头,枕在项下,口鼻里呼出有浓重的酒气。

鲁智深心道晁哥儿所言不虚,看这汉子的身板,甚是魁梧,应该吃的下洒家三拳。

他怕那汉子暴起伤人,从晁泽手上拿了灯笼,让他退到门口,这才朝供桌大喝了一声:“兀的汉子,怎睡在供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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