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生辰八字,观风水天象,卜前世今生,等有缘之人。”

驿站两步外支了小摊,有个算命先生双眼紧闭,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煞有其事的模样。

领头的官兵喝上一大口茶:“半仙,你在此摆了十年的摊,年年如此,没有一人光顾。是不是你骗人骗财,无人上当了。”

算命先生恍若未闻,眉目紧闭。

旁边官兵附和:“大哥,你看他何时睁开过眼睛,我看不是半仙,是半瞎。”

众人哄笑。

半仙突然睁开眼睛,众人仔细瞧,此人双目半吊,眼瞳罕见的细小,仔细看.......竟然像对蛇眼!

几个官兵吓得从凳子上跌坐,连连后退:

“妖,妖怪啊!”

半仙对众人反应很是满意,呵呵一笑,露出金灿灿的金牙,又慢慢闭上眼睛。

孟长君觉得此人挺有意思,山穷水尽还是前途有望,不如算上一卦,算是照顾他生意。

孟长君拖着脚链,走到小摊前刚坐下,半仙开口:“女施主是看姻缘还是看风水。”

“你这先生,我沦落至此,还有姻缘可言吗?我见百姓苦楚不堪,替他们占一卦罢。”孟长君打趣。

半仙哼笑:“自己身陷囹圄有心思管别人,念你照顾老夫生意,替你占一卦便是。”

他快速的掐指,嘴中振振有词。

她左右观察,他光凭掐指卜卦,能算破天去?

“一锥草地要求泉,努力求之得最难;无意俄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半仙摇头晃脑道。

孟长君一知半解,问道:“何解?”

“欲望之事,西方可求。不如莫动,立地可谋。”半仙终于睁开眼睛,眼神精光闪烁。

西方可求,难道指的是黔州?这后半句......孟长君四顾周围,荒郊野地,何来可谋之事?

半仙高深得很:“天机不可显露,我在此等了十年,终是可以了却一桩心事,我们有缘自会相见。”说罢,两袖清风,拂尘而去。

他们找了间破庙安身,众人睡下了,淅淅索索间,孟长君从草席上起身,眼神在黑暗中清亮,盯着前方。庙中央有尊泥菩萨,无人供奉,佛身竟被燕子落了户。

“世人说你苦海度迷津,是千处祈求千处应的菩萨。我不信神佛,现民不聊生,我愿信你一次。”孟长君双手合十,沉心静气,“大景朝宦官奸臣只顾弄权,天灾人祸,哀鸿遍野。若真能弥听,求你救救小女,救救百姓。燕子都能靠你安家,你为何不渡受苦受难的百姓?”

庙外只有滴滴答答的下雨声,秋风横扫,剩秋雨凄凉。

孟长君蔑笑:“百姓早在你面前磕破了头,眼见你未必真是菩萨心肠。现落个无人供奉,倒是显了这世道,空空落落,没什么好留恋的。”

她说的一肚子气,转身合衣躺下。菩萨普度众生,真是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自己何时也把希望放在莫须有的神佛身上?

那半仙的话呢......孟长君苦笑,骗财老道,故作高深。

二日午时,烈日当头,犯人们嘴皮干裂,脚步虚浮。

孟长君嗓子冒烟,烈日照的人迷糊,整个人昏昏沉沉。

“到了。”

孟长君寻声望去,眼前吓得她倒退十步,冷汗直冒!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离他们数百丈的对面,屹立而起一座巨大的城楼,四周皆是高大城墙。可谓易守难攻,铜墙铁壁般的堡垒。

为首的官兵拿出个物件,轻轻一吹,清脆的声音在空谷间回响。对面守城士兵接到哨声,城楼下几名士兵费劲的拉下机关,随着机关转动,从城楼上缓缓放下巨大的木桥,最后轰隆一声,尘土飞扬。

巨大木桥横跨峭壁陡崖间,是连接城外唯一的道路。

众人连连怯步,吓得屁滚尿流。

“官爷,这木桥结实吗,我们怎么过啊!”

那官兵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连过木桥都能吓破胆,何况逃跑呢。

“少废话,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往前走,二是往下跳。”

为首官兵拽着前面的犯人便往前走,众人哆哆嗦嗦不敢多言,拖着脚一步步挪着。

走在木桥上,明明是夏季却感觉寒风阵阵,木桥吱呀作响,崖底的风呜呜呼啸,打在峭石两面,如同谷底深渊有野兽在嘶吼,随时将他们拖入腹中。

孟长君咬着牙,磨着步子,即使深渊陡峭,我也要再走上一遍——定要完完全全活着走出来。

好不容易到城门口,背后衣服湿了大半。城门有十丈之高,门上题三个大字‘冀阳塔’。

哨声再次响起,城门缓缓打开。

孟长君盯着官兵,他将哨子放回怀中。方才官兵两次吹哨,哨声不同但有章法,这哨莫不是出城的关键?

她灵机一转,似想起什么,怎奈身子极度缺水,天昏地暗晕了去。

悠悠转醒已是傍晚,她头痛欲裂,身子昏沉,嗓子又干渴的要命。她这才张口嘶哑的啊了声,唇边抵上一股清水,她下意识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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