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车夫用力拉紧缰绳。
马匹嘶鸣一声,停下脚步。
在这同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沙沙作响,茱莉不禁屏住呼吸。不知何时出租马车的四周已经围满了警察。
四下张望,才发现这里是警察局大楼的前方。正方形的建筑物,装有整齐的的四方铁窗。这栋历史悠久的建筑物,外表充满威胁感,令人联想到监狱。呈现暗橘色的红砖墙,似乎一步步不断往这边迫近。
茱莉定睛一看。
警察局前站着一个少年与少女。东方帝国皇室家族的夜月幻(系统产品),和被茱莉称为小侦探、浑身充满贵族气质的金发少女维多利加。
两人手牵着手,望着这里。
茱莉耸耸肩。对着车夫笑了笑。
“GAME SET?”
“……似乎是这样。”
车夫自马车上跳下,从外侧打开车门,彬彬有礼地朝茱莉伸|出手。有如武器般的尖锐发型,差点刺到茱莉的脸。当茱莉扶着他的手步下马车之后,车夫挺起胸膛:
“以杀人罪逮捕茱莉·盖尔!”
茱莉瞬间笑了出来。接着又转变为冷若冰霜的神情,往警察局走去。
位于警察局里的一个房间,茱莉·盖尔就坐在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维多利加和夜月幻前面。
警官的两个部下不知为何被关在门外,手牵手站在门前。
——这个警察局虽然不属于布洛瓦警官的管辖范围,但是因为维多利加事先报案,再加上贵族的尊贵身分让他拥有发言权,因此警官根本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辖区,爱怎样就怎样。
大得不象话的房间里有点昏暗。房间中央有张毫无装饰的长桌。照明是讲求实用的单球灯泡,而房里粗糙的木椅,只要稍微移动就会发出吱嘎声响。
茱莉?盖尔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端坐椅上,对维多利加说:
“你怎么知道犯人是我?”
维多利加与古雷温,不知为何几乎同时打开皮包取出烟斗,衔进嘴里。点火吸上一口,维多利加对着发问的茱莉、警官对着受到质问的维多利加,缓缓吐出一口烟,然后——
“………『智慧之泉』。”
维多利加冷淡地回答。
待她发现茱莉、警官全都紧盯着自己的脸,只得百无聊赖地拢起长长的金发:
“要我说明是吧……首先,你一开始就说谎。”
“…说谎?我?”
茱莉眨眨眼睛。
维多利加点头:
“自我介绍时。茱莉?盖尔。事业家的千金,『在宽广的房子里过着自由自在……』”
茱莉不可思议的说:
“为什么你知道我那是谎言呢?”
“幻,你来说”
维多利加一副慵懒的样子,看来是不打算接着说了。
“嗯,……如果茱莉真的是在宽广的房子里过着自由自在生活的人,她不可能每五步就一转身,这种动作,是居住在狭窄场所——每走五步就会碰壁的大小——的人,才有的习惯。”
说到这夜月幻停了下,斜视着古雷温又继续说到。
“而这种房间一般是监狱的单人房、或是医院的病房、房子里的阁楼。长时间无法外出就会变成这样。”
古雷温·德·布洛瓦不知为何坐立难安的摇晃身体,清清嗓子。“咳……咳咳……”
而夜月幻就当没看见一样。接着他再度转回茱莉:
“除了你诈称自己的身分外。还有件重要的事——你从一开始就持有武器。你在莫里斯找到武器打算使用时,用手枪将莫里斯射杀。当时你说枪是在中途偶然找到的……这也是谎言。”
“你怎么知道?”
“从手提包的质量。”
夜月幻指着茱莉的手提包。
“一开始在休息室时,那个手提包非常重。我记得打到我的头时,可是很痛的,声响也很大。当时里面就已经放着枪了。所以手提包才会那么硬那么重,之后拿出枪来又丢弃之后,你不小心掉了手提包,维多利加把它捡起来。”
“那时维多利加把手提包丢还给茱莉时的情景。手提包似乎很轻,轻飘飘飞过天空……”
“还有聂德·巴士达之所以要取我们的性命,并不是因为他是犯人。恐怕他也是和十年前的事件有关的男人之一吧?和莫里斯一样,相信我们当中混有企图复仇的『野兔』,因而暗自害怕。所以才想要在自己被杀之前,先下手将我们杀掉。”
房间……恢复一片寂静。
终于,茱莉点头。
“没错……”
表情出奇开朗,好像罪行揭穿被捕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茱莉以直率的口吻说:
“是我做的。准备邮轮、发出邀请函。我打算杀掉所有的人之后,让船沉入海中。但是却发生意料之外的误算……罗珊已死,毫无关系的人代替她上船。这点让我十分担心。心想绝对不能害死你们,让我一直心浮气躁。”
茱莉淡淡微笑。
“看到你们,我就想起过去。当时有个名叫杨的中国少年,温柔又可靠,帮了我不少忙。虽然最后还是被聂德·巴士达被害……幻,我看到你就想起他。”
“那要不我们晚上叙叙旧?”
夜月幻下意识的开了个玩笑。但让夜月幻诧异的是茱莉的脸泛起了红云,两只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夜月幻完全没想到看起来是御姐的茱莉却有小女孩般的慌张。
“盯~~盯~”
而维多利加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对话一直盯~着,幸好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即时插话进来。
“你可以告诉我们,十年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吗?”
茱莉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姿态,点头说到。
“呼……好吧。”
接着,茱莉开始叙说。
十年前的夜里在这个城市的路边,被关进装有铁窗的黑色马车。和一群年轻人一起在那艘船——真正的〈QueenBerry号〉上醒来。恶梦般的夜晚就此开始。
伙伴一一死亡、修伊的背叛、带着受伤的伙伴们爬上甲板。
以及,生还的「野兔」在那里看到的东西……
我们沿着泡水的走廊前进,爬上船头方向的楼梯,往甲板前进……
我背上背着丽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重。我每走上一阶楼梯,膝盖便颤|抖不已。但是只剩我有办法背她。两个少年被修伊击中,伤口不断出血,脸色越来越苍白,另一位少女则是受到惊吓,一直哭个不停。如果我不背的话,就只能把丽丢下。
我不知道无力趴在我背上的丽,究竟是还活着,或是早已死去。每往上爬一阶,她的黑发就轻轻晃动。巧克力色的光滑肌肤也逐渐失去健康色泽。
——就这样不断往上爬,我们终于来到甲板。
天色已逐渐亮起。
昨夜在船尾甲板上,因为周遭被深沉的黑暗包围,所以什么都看不到。但现在黎明的光线,从东方的天空照亮甲板。从灰色海面打来波浪,宁静接近又退后。
以颤|抖的双脚,一步一步前进,来到无线电室。
打开门……
缭绕在房间天花板附近的白烟,如同雾气般遮蔽视线。
当我们浑身是血进入房间时,原来在房间里的九个成年男子一起回头。
有人正玩着纸牌、有人抽着雪茄、有人正在阅读文件。
雪茄的白烟冉冉升到天花板。
男人们看到我们,个个目瞪口呆。
然后一起喊叫:
“是哪个国家!”
“说出你们的国籍!死的又是哪些人!”
“很好,这家伙是苏瓦尔人!同盟国在哪里!?”
他们抓住我们的肩膀,粗暴地用力摇晃。
手持白兰地酒杯的男子站起身来。在这群男人当中,他看起来是比较年轻的。大约是三十五岁左右吧抓住中年绅士的手臂:
“算了、算了,先慰劳一下他们。”
“莫里斯……”
“来吧。”
被称为莫里斯的男子,俯视呆呆的我们,举起两手——
“啪|啪|啪……!”拍起手来。
“勇敢的野兔!欢迎你们!”
男人们也附合着他,开始拍手。那种笑容、笑容、笑容……
简直就是疯了。
——我无力撑住背上的丽,害她滑倒地上。我叫了声“丽……!”马上蹲下,只见一个男人俯视着我——
凝视丽的黑发与巧克力色肌肤。
用鼻子哼了一声——
“阿拉伯吗。”
然后用脚轻踢倒在地上的丽。
我发出叫声。可是丽一动也不动。说不定真的死了……
我将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先前想还给她的心型项坠,不禁流下眼泪。
那群男人远远看着我们。
“英国活着吧。”
“当然。那家伙是『猎犬』。活着回来了。”
“还有,这是…………法国、意大利、美国……以及苏瓦尔。”
他们面对面互相点头。
——房里还有个奇怪的人。她坐在轮椅上,用红色亚麻布盖住头部,满布皱纹的皮肤,挡住半个眼眸。
是个老女人。
她的前方放着银壶、铜壶和玻璃壶,满是皱纹的手中,握着一面闪着金光的镜子。
“一个青年即将送命……”
极为低沉的声音。
男人们回头对着老婆婆——
“罗珊大人!”
“他的死是所有的开始。
世界将成为石头开始转动。”
房间内鸦雀无声。
罗珊婆婆大叫:
“按照预言去做!这么一来,这个国家将会越来越富强!”
“是……!”
男人们低下头。
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我只能呆站在一旁。
(预言……?这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老婆婆摇摇头,以粗哑的声音笑着宣布:
“『野兔赛跑』到此结束。立刻沉掉箱子!然后把『野兔』养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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