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楼,山雨欲来,怯无风,风摇烛影动,琴拨离人愁。”老人缓缓抚琴,听客已去,说书老人自顾自说起来,只有茶肆老板这一位听客。
日头渐落,一抹斜阳带走江东最后一丝光亮,却带不走这座城市夜里的辉煌与荒唐。
茶肆老板想着家里那个懒婆娘,这几天来,茶肆的生意意外的好,究其原因还是老板独具慧眼,请了两个蜀地来的说书人,一人抚琴,一人说书,说的都是那名不见经传的野史,却格外有趣,听客也是络绎不绝。
这几日赚得盆满钵满的老板,在夜里的时候,可谓十八般姿势样样体会个遍,家里那个见钱眼开的大屁股婆娘,也不知向谁讨教,竟吹得一管好玉箫,每次都把他整得有些飘飘然。
几天几夜的大战,倒是把本以为身强力壮的茶肆老板给整得有些腰疼。这几日生意一好,婆娘也卖力气,可是也不能每天都这般荒唐,打鱼的还会寻思着晒几天网呢!
“来,两位先生,吃些点心,家里的黄脸婆做的,上不得台面。”茶肆老板拿来一碟点心,说不上精致,甚至有些粗糙,估计这老板口中的黄脸婆在做这几个点心的时候,会骂骂咧咧地说家里的贼汉子这几天都快把自己给累趴下了。
“没什么上不上得台面的,两个老瞎子罢了,老板费心了。”说书的老头乐呵道,拿起一块粗糙的点心,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抚琴的老人一声不吭,与满脸的枯槁不同,这老头的手倒像是三十岁人的,饱满有光泽。
抚琴的老人可能是哑巴,而且不近人情,几天来一直是说书的老头在跟茶肆老板闲聊,茶肆的老板也不想去打扰这个一脸严肃,除了抚琴就知道安静地坐在哪里滑动这琴弦的老人。
“两位先生要走了吗?”茶肆老板有些不舍,他们一走,茶肆的生意定会冷清许多。这几日处下来,除了抚琴那位,说书这老人与他聊得挺对头的,虽说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毕竟浅交深谈实在愚不可及,就连茶肆老板都知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可见这江东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海晏清平,路不拾遗,相反的,这几日江东很不太平。
说书老头乐呵道:“想趁能走得动路的时候多走走,没准还能去长安看一看。”
“看一看”这三个字用在他们身上有些不贴切,但茶肆老板不是那种咬文嚼字的文人,心也大,笑着道:“我再多给你们些盘缠,这长安离江东可远着咯!”
“哈哈哈,老板费心了,两个糟老头子,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便是了,兜里的银两够用,够用。”
茶肆老板看着说书老头空洞无物的“眼”,再看了看一旁在用手指肚滑着琴弦的抚琴老人,鼻尖微微一酸,道:“要不你们就留在江东吧,白天就在我这里说说书,房子的话我回家叫那黄脸婆归置归置,能腾出一两间来,我叶大哈虽然是个卖茶的,赚的不多,但两口棺材的钱还是出得起的。”
说书老人哈哈笑道:“叶老板费心了,我们两个老瞎子过了半辈子清贫生活,早就习惯了,走得动的时候就要多走走,盘缠已经攒够了,你放心,老头子眼瞎,耳朵却好使得很,不至于被人摸了钱袋子还听不出来。”
叶大哈欲言又止,他摇摇头,沉默片刻后,叹口气道:“好吧!我这还有些点心,先给你们备好,只是没有酒,有些可惜。”
说书老头抚须道:“叶老板的茶是最好的纯酿。”
叶大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他别的不会,这卖的茶可是拿得出手的,不过江东卖茶的多了去,僧多粥少,所以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勉强能养家糊口。
他给两位老人准备了一小份自家做的点心,说书老头不矫情,接过来放在脚下。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抚琴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生硬,如吞了几块黑炭,他一开口就把叶大哈吓了一跳,“有人!”
说书老头不慌不忙,把叶大哈给他备的点心装进包裹,起身拍了拍叶大哈宽厚的肩膀。
叶大哈与说书老头“对视”,其实也不是对视,仅仅是叶大哈在看老人那空洞无物的“眼睛”罢了。
说书老头,正了正叶大哈有些倾斜的身形,缓缓道:“叶老板,这几日我们两个糟老头子给你添麻烦了,现在又有人找上门,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路数。”
说书老头“看”向抚琴老人,抚琴老人摇摇头,声音依旧沙哑,像是被塞进几块黑炭一样:“只是十几个无赖,没有习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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