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渡疑惑道:“不过一营兵力,隆武还想掀起什么波浪?”
“你呀,遇事从不往深处想。”郑芝龙教训道,“我们掌控福建所有军力、钱粮,方有今天的局面。但隆武却有他的大义名分。别看他动作不大,却是要撬动我在福建之根基。”
郑渡不明所以,只能静立聆听。
“虽然眼下福建军令尽出我郑氏。”郑芝龙从小几上拿起块点心掰下一角,“但若皇帝在福建有自己的亲军,定有对我不满之人会转投之。福建军权便会如同这点心,被他一点一点掰下来。”
“这,不至于吧……”郑渡小声嘀咕着。
“不至于?”郑芝龙白了他一眼,“你可知隆武为何要陈王世子去管军器局?军器局是武器库,和诸军多有来往,皇帝是想借此方便勾连对我们有异心的兵将。况且军器局银钱来往甚巨,他还可借此染指财权。若放任不管,怕用不了多久福建就不再是我郑家的福建了。”
“没有父亲扶持,他朱聿键不过是广西的穷藩王!”郑渡怒道,“他若真敢如此,父亲便废了他!”
“不行。”郑芝龙摇头道,“如今各处都拥兵自重,我们以后的敌人不知几何,对付隆武只会削弱我们的实力。”他叹了口气,“当初我就说不应迎立朱聿键,若非二弟执意如此,又怎会有这些麻烦。”
“父亲,那我们要如何应对?”郑渡小心问道。
“只要福建是铁板一块,隆武便搞不出什么花样。”作为一个叱咤大明的超级海盗,郑芝龙很快便有了计较,“不用什么太大的动作……”
说起来朱琳渼倒是高估了郑芝龙一党的眼界,没料到郑氏只一门心思做自己的福建王,觉得谁想伸手动我的地盘我就对付谁,却阴差阳错地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不多时,便有快马带着郑芝龙的密信,连夜赶回天兴府。
忠振伯府。
洪旭将郑芝龙密信看了数遍,心中已有了打算。他本是郑芝龙手下一名海盗头子,郑芝龙拥立朱聿键登基后权倾一时,他便也鸡犬升天,封了忠振伯,自然对郑氏忠心耿耿。
他不敢耽搁,未到清晨便即出府。走到大门口,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唤来一名干瘦老者,问道:“陈王府那艘船现在在哪儿?”
“王府?这……属下即刻去查。”
“记住,务必将其留在福建!”
“是!”
交代完毕,洪旭立刻赶往王忠孝等人处,这是郑芝龙在文官中的人。他动作甚为利索,不多时又转去了福京总兵府……
第二天。
朱琳渼还在睡梦中便被婵依唤醒,他看了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婵依却急得满头大汗,硬拖着朱琳渼换好行头,简单吃了几口东西,便催他赶紧前往皇宫,此时天色依旧未亮。
等来到午门外,让朱琳渼惊讶的是,竟有不少官员已经在这了,正露天站着。八月的拂晓还算凉爽,这班大臣三两一堆地聊着天。
待到鼓响,众人入午门。
朱琳渼抬眼望去,前方楼阁上一块金匾,上书三个大字“奉天门”。不过无论是午门还是奉天门,都比故宫的要小了数倍。
鞭响乐起,隆武帝驾临。众臣走入御道参拜过后,朱聿键环视众人,见没人有要紧事,便偏头看了庞天寿一眼。
太监立刻捧了早已备好的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南京、徽州等处残部,暂编老弱兵士一营,舍生御虏,朕本欲使其归乡修养,然社稷多难,转令陈王世子统军于天兴府远郊整备,克日往赣南杨廷麟部协防。着工、户部即供一应军器钱粮。钦此。”
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乃是光禄寺少卿王忠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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