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诚觉得奇怪的很,最近他总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碰上沈清芙,他仔细数了一数,大概一天能碰上七八回。 以前一天至多碰上两回,天知道他除了御帐、林子里头和自己营帐外哪也不去,是怎么每天碰见她那么多回的? 因此,在又一次碰见沈清芙的时候,他把她叫住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孤说?” “啊……没有啊!” 真的没有?穆怀诚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猛盯着地上一颗石头瞧:“好看吗?” 沈清芙忽然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看啊!” “……”穆怀诚不知道怎么了,总有种被安瑟盯上的感觉,她这会儿的表情和那天的安瑟何其相似…… “哦,那你慢慢看。”说完穆怀诚抬脚就走。 自从安瑟安瑟腿不疼了,又开始扑腾着往他营帐里窜,不管什么时间,只要他一个人呆着,她还撑着拐杖呢,冷不丁地就出现,都快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沈清芙:“……??”他不该一脸正经却红了耳朵尖然后开始和她这样那样开始相谈甚欢吗?怎么直接跑了?! 她看着穆怀诚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沉默。 “这法子一点用处也没有!” 徐沉水看着瘫在桌上的沈清芙,有些惊诧:“没用?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站在他面前,他问我'好看吗',我照着你说的,盯着他眼睛看了一会,瞪的我眼睛都酸了,说'好看',结果……” 徐沉水推了推她:“结果怎么样?” 沈清芙白了她一眼:“还能怎么办,他跑了!”想到这她有些咬牙切齿:“他!居然跑了!” “那不是挺好的?” “好什么啊!”她猛地坐起来:“他都跑了!” 徐沉水坐在她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就盯着她的眼睛看,看着她生气的表情慢慢噎回去,渐渐脸色变得通红:“水水你别这么看我,怪害羞的。” 语毕她也有些反应过来:“呃……水水你是说……?” 徐沉水挑了挑眉头:“嗯哼,接下来,你就这么做……” —————————— 初秋时节,晚上的天气已开始凉了起来,王德发前两天刚把那件云纹披风找出来,因着有时要去父皇那里,且他喜欢晚间散步,这两日便披上了。 今日月色极好,照得林间亮堂堂的,自秋猎开始,他就一直紧绷着神经,这时候倒是放松了一些。 他还未收到安逸飞给他的回信,心里倒是略有一些忐忑,也不知道让他的人生提前了几年究竟有没有错,还有他的那些弟弟们,他在犹豫,是不是该提前折断翅膀。 他正想的入神,不妨看见前头背对着他站了个人,这么冷的天,那人穿着件月白的衫子,看着十分单薄。 听见他的脚步声,那人回过头,露出素净的脸,小小巧巧的,耳边是珍珠坠子。 “你在这做什么?” 沈清芙拢了拢领子,悄悄将冰凉的手背在身后搓了一搓:“闲着没事就出来走走。” “嗯,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沈清芙跟在他旁边,微微侧头去看他,徐沉水和她说,月下看美人要比平常时候看起来更好看一些,叫她挑个好时候穿的素雅一点,更衬月色,必定叫他惊艳。 然而她看着穆怀诚一脸的正经,似乎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反倒是她,出来的时候其实是不太冷的,然而她站的久了,保持着徐沉水说的“最好看的角度”,腿上都有些微微发麻,还冷的不行。 走着走着,她的右脚开始慢慢失去了知觉,只觉得自己似乎走起来左右不平衡,一簸一簸的,到最后整个脚掌都开始钻心地疼。 “嘶——” 穆怀诚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嘶……没事。”她的脸皱在一起,手无意识地揪住了他的披风。 他往下瞥了一眼,见她的右脚总比左脚抬的略高了一点,又踩得有些重,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心里倒觉得有些好笑。 脚麻的时候走一段路其实就好了,只是刚开始麻的时候走路确实难受,他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便微微扶住了她的胳膊,帮着她调整了一下。 等到了能看见营帐了,他就放开了手:“能自己走了吗?” 沈清芙自刚才开始脸色就有些红,只是借着夜色的遮挡不大明显,懊恼自己实在太过脸薄,徐沉水教她的许多话都没说出来。 听他问话,赶忙放开了捏着他披风的手:“可以了。” 穆怀诚看了一眼她放开的手,动手把披风解下来随手披在她身上:“以后大晚上别一个人出来。”他停了停:“要出来也带两个人,最近天气虽然不像冬季,却也有些冷,出来记得带件斗篷或是披风。” “多谢殿下提醒。” 她面上含笑,低头行了一礼,又微微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先时冻得发僵的身体慢慢开始回暖。 “你先回去吧,我再站会儿。” 沈清芙应了,往前走了两步,又转头朝他笑了笑,行了一礼。 穆怀诚略站了站,等估摸着她已经回去了,才慢悠悠往回走。 “大哥!” 远远地便看见穆怀谦冲他跑过来:“大哥!我刚刚看见那个谁怎么披着你的披风?” 他咳了一声:“有事吗?刚才在外头碰见她,见她没带披风便给她了。” 穆怀谦见他咳嗽,猛地皱眉:“前头大哥你病了一场还没怎么修养好,怎么这会子又吹风,再怜香惜玉也要先注意自个儿的身体。” 他哑然失笑:“那都几个月前的事儿了,我早就好了,刚才只是突然呛了一口风罢了,你别这么紧张。” 任他怎么说,穆怀谦死活不信,硬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他了,回了营帐就嚷着要王德发生炉子。 “生炉子就不必了,还没到冬天,也没那么冷,回头父皇知道了还以为咱们怎么了。” 这样他才作罢。 —————————— 十天过的快得很,转眼就要拔营回京,蒙古似乎铁了心要把公主嫁过来,竟然来信说为朝贺之心诚,请留公主在大庸过年。 “……” 知道的都是这个反应,颇为无语,不知道该说蒙古王一点不讲究好还是说他厚脸皮好,总之众人看安瑟的眼神,有点同情和心疼。 临行前两天沈清芙去找徐沉水,见云枝站在外头就知道她正在午睡,倒没想进去,只让云枝回头说一声自己来过,倒是云枝声音挺大地回了话:“知道了,回头一定告诉小姐沈小姐您来过。” 出去的时候又碰见了提着一盏兔子灯的徐恒业。那灯做的精致,兔子活灵活现的,让她有些好奇,就问他:“徐家哥哥,这是哪来的灯笼,做的这样好看?” 这周围并没什么集市,不大可能是买来的。 徐恒业略微拘谨地笑笑:“一个小东西罢了,我做着玩的,想着你们女孩子喜欢,便拿来送给沉水。” “好巧妙的心思,沉水一定喜欢。” “借吉言。” 两人暂时分开,徐恒业去送灯笼,她继续往外头走,快拐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云枝正和徐恒业说话,接过了他手中的灯,脸上全是笑意。 徐沉水大约是知道她去找过,用了晚膳就过来寻她。因为徐沉水一向善谋略,且心思比她细腻,感情上的事她更愿意和她分享一些。 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明明徐沉水出的计策都极好,到她实施的时候,就各种差错,不然就是没效果,各种巧遇偶遇都试过了,反正,她没觉得穆怀诚看她和旁人有什么不同,若实在有不同……大约会觉着她很烦? “唉~” “叹什么气。”徐沉水替她倒了杯水:“我觉着吧,他是没明白你的意思。” 她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才觉得心里忧愁去了一点:“怎么说?” “他那样的人见过的女人多了去了,尤其是最近,你没看见,除了你以外,每天和他偶遇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徐沉水皱了眉:“是我开头就定错计划了。” 徐沉水倒没替她担心的意思,沈清芙想做太子妃就做,横竖以后日子又不是别人替她过的,她要是想过得开心抑或是尊贵,得看她自个儿舍不舍得去争去抢,得看她的心计手腕,能不能坐得稳这个位置。 “要我说呢,你得让他记住你,从心里头记住你。”徐沉水敲了敲桌子:“时人多含蓄,连个喜欢也不敢说,只偷偷摸摸暗示,谁高兴一点一点猜你的心思呢。”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她若同别的女人一样,自然引不起他的丝毫兴趣。 只是接下来徐沉水的话恰似一道惊雷劈在她脑门上。 “你若是真的喜欢他,就主动一点,亲他一口,看他记不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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