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石器时代,时间并没有那么多的意义,至少在年轻的濮辛心里,只需知道日出游猎,日落则归即可。偶尔和部落之中的胞族同猎,那就已经是不多见的大活动了。

这个时期的人类,无论从外表到心智,几乎与后人无异,要说差别,恐怕也只有体表装饰和几千年来来积淀的文化阅历了吧。

苗蛮族、石昊部落、有昊氏的濮辛,肩上扛着一只成年盗龙的小腿,鲜血淋遍了他赤裸的上半身,看起来就像搭着一大块暗红色的破布。能带回这样稀奇的猎物,是作为猎手一生的荣耀,但是在濮辛的面容上,看不到半分喜悦。

他的身后跟着十来个同氏族的汉子,同样是光着上身,背着猎物,缓步而行。兽皮编织的袄裤围在腰上,腰间缠着石斧或投石索。相同的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肃穆,甚至可以说是麻木。

濮辛本不属于有昊氏,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便在战争中被苗蛮的石昊部落俘虏,当时他年龄尚幼,便当做赏赐,让他跟了前部落酋长的儿子昊英。

虽然身份悬殊,但他成为昊英最好的玩伴,却也并没有受到多少劣待,颇有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味道,长大后战斗的天赋开始显露,被前酋长昊悍称为部落第一勇士。

时为仲夏,漫山遍野的银杏树挂起一串串青绿色的小球,在扇儿般的叶片的簇拥下,显得颇为可爱。而在山脚下颇为低矮的地区,苏铁植物抽出那宝剑似的坚韧叶片,中央顶着纺锤状的果实,像极了一颗颗放大版的菠萝。即使这般美不胜收,濮辛的沉重的心情得不到丝毫的缓解。

距濮辛最近的一名汉子昊原却是有昊氏本族,长濮辛十岁,曾经是前酋长的亲随,打得一手好石索,又极具狩猎经验,前酋长阵亡后便回到氏族,参加了氏族的狩猎队。才不久猎杀的盗龙有近一半的伤都是他飞石所击。

以前濮辛对他并无好感,每次看到昊原使用飞石击碎猎物半个头颅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当年的战斗中,他杀了本族几个人。

但自从濮辛加入狩猎队后,昊原多次悉心传授狩猎技巧,同时也不止一次把受伤的濮辛背回营地。现在在濮辛心里,他已经成为少数几个能把后背安心托付给对方的人。

“何事?”濮辛高声问道,队伍尾部的一阵骚乱,让他的心更加焦躁了。自从他接替了狩猎队领队,麻烦便接二连三的找上了他,每次骚动都会让他心底一沉。

“是阿小!”昊原苦着脸对濮辛道:“他怕是不行了,带不回营地了!”

“哎...”濮辛点点头,深叹了一口气。可怜阿小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第一次狩猎便是盗龙,大腿被扯得稀烂,又被甩到山岩上,再寻到他时,脸色已经惨白,腰椎似乎也折了,能背着走出这两三里地已是奇迹。

“就地埋葬吧,可不要背回去,便宜了其他氏族那些个胚子,他们真不嫌人肉腥咧!”濮辛背过脸去,每到这时总是触及到他内心柔弱的地方,可不愿被昊原瞧见。

昊原又哪不清楚,嘟嚷着:“就算带回这盗龙,我们也不见得分得了多少,白昊氏离我们不远,又是最见不得我们的好,指不定就传给了酋长听,到时候免不得要把这猎物拿去分了,这可是我们用人命堆来的!”

二三十来人的狩猎队,几乎人人带伤,当场死亡九人,现在又重伤亡一人,还有五名伤员以后也要退出狩猎队,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受伤便意味着等死。有昊氏什么情况,濮辛门儿清,根本不可能组织得了第二支这样的精干队伍。

“他们敢!!”濮辛一声断喝,惹得狩猎队的猎手们向这边张望。

濮辛向队伍尾端那猎手围聚的地方瞥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只要他们动我们,我就去砍了他丫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可不敢,可不敢!”身边有猎手慌忙阻止道:“我们苦点也就罢了,要是惹了这事,被酋长怪罪下来,我们氏族会遭到驱逐,到时候哪还有我们狩猎之地,怕是整个氏族都没得活路,那酋长可不比这盗龙逊呢!”

盗龙,生活于侏罗纪时期,体长五六米,高约两米,有着接近两吨的庞大体格,根本不在狩猎队猎物表中,平时遇到都是能躲则躲,除非是部落的联合围猎,否则正面硬怼,死十人已经算少。

从有昊氏营地出发向东不出五里便是其他部落的领地,虽同属于苗蛮族,但接触甚少。而向西走出四十里,直到西岭脚下这片广袤的林地都是石昊部落的狩猎之地。

就是这片林地,养活着石昊部落,3大胞族,8大氏族的1100余人,有昊氏与白昊氏、文昊氏属于同一胞族,另外山阳氏与山从氏、石刃氏石环氏与石苗氏属于另外两大胞族。

部落,便是生活在同一狩猎区域的自然联盟体,由一个或者数个胞族组成,在蛮荒的年代,为了抵御天灾兽禽,照顾家儿老小,人们会选择抱团取暖,人口越聚越多,逐渐形成部落。

所谓胞族,也就是氏族与氏族之间有共同的祖先,曾祖辈是兄弟姐妹。由于数代之后家族庞大,血缘渐渐疏远,形成了不同的氏族。

同时,狩猎区域的大小,物资是否丰富,也直接决定了部落的规模。当食物短缺时,有些氏族会选择迁徙亦或是节制生育,甚至同部落的氏族之间发生内斗,这都必然会削减部落的人口,节约粮食。

以前有昊氏在部落中属最强的氏族,昊英的父亲,前任族长昊捍便是出于此族,但经过多次战争,有昊氏人口削减极多,昊捍战亡,更是让有昊氏的前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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