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帝赐名的灵谷禅寺号称江南第一大刹,与嵩山少林寺齐名,江湖上素来有“北少林,南灵谷”的说法。
住持道远大师现年已七十有二,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年轻时曾位列《点将录》第二十八位,只是因为多年未涉江湖事,如今点将录上已经看不到他的名号了。
韩休被抬入内室治疗,陆蔡二人在金刚殿内等候。殿内传出持续不断的谩骂声。
“徐涉那厮着实可恶,一开始本来就是他的不对,竟然还有脸报复。而且自己打不过大哥,竟喊他师父来帮忙,不光可恶,他还无耻!还有那个血修罗,欺负晚辈,算什么狗屁高手!师徒俩一个德行,真不要脸!”
陆浩然见蔡文轩越骂越凶,引得旁边几个小和尚频频侧目,便出言提醒道:“佛门净地,你注意点。”
蔡文轩稍稍收敛,压低声音道:“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们不义了。你说,该怎么教训他们?”
陆浩然摇头道:“当务之急是照顾好大哥,现在若去生事,徒增变数,只怕会惹来更多麻烦。”
“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放心,既然已经知道是血修罗下的手,自然要去找他讨说法的,他逃不掉。”
蔡文轩不笨,听得出这是陆浩然为了安抚他才说的话。
这次事件说到底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去了也讨不到什么说法。
就算知道是血修罗所为,又能怎样呢?去找他,如果他死不承认,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血修罗认了,这事估计也扯不到徐涉头上,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他。
蔡文轩从一开始心里就清楚,要想报仇,就必须来硬的,江湖上的事用江湖上的办法解决。
两人静坐无言,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蔡文轩说这里太闷,要去外面透透气。一出殿门,便马不停蹄地朝山下奔去,回家叫了一众家奴,直奔徐家。
他的想法很简单,带人冲进去,把徐涉揪出来,狠狠修理一顿。他爹是江州知府,谅他们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后面的烂摊子慢慢收拾,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他虽聪明,也并非不懂利害,但到底是少年心性。年轻气盛时,最难的是忍气吞声。
一路风风火火,满腔激愤。
到了徐家门前,望着那朱漆大门,脑海中却忽然冒出二哥的话,他好像能看到二哥挡在他的马前,板着脸说“不可以”的情形。一时理智又占了上风,有些犹豫起来。
于是陷入了两难境地。进去吧怕坏事,就这么撤退又不甘心,心里纠结得很,就绕着徐家大宅一圈圈地转悠,像是要把胸中郁气用这种方法发泄出来。转了几圈,忽然看到一个仆人正好从里面出来,当即一挥手,让家奴们围上去一顿胖揍。
这才稍微觉得解气,打道回府。
蔡文轩觉得徐家总不至于为了一个下人大动干戈,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被打的那个不是普通的下人,而是徐家老管家的儿子,从小和徐涉一起长大,徐涉待他如亲兄弟,对他的感情甚至超过自己的大哥。
见好友被人揍成这样,徐涉自然十分震怒。
虽然当时现场混乱,被打的下人没看清楚行凶者,但徐涉心里已有定论。不用想,一定是那姓韩的小子,除了他江州城没人敢如此折辱徐家。定是他心中不忿,所以找人来报复。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使得徐公子恶向胆边生。
“姓韩的欺我太甚,这次弄不死他,本公子就不姓徐!”
……
另一边,灵谷寺内。
疗伤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道远大师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内室。
本来他年岁虽高,但精神还算矍铄,七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只有五十,此时却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几岁,精神面貌大不如前。
“韩施主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只需静养些时日,便能完全康复。”
听到此言,陆蔡二人都是大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大师疲累的样子,不太好表现得过于欣喜,只好在心里面欢呼狂喜。
陆浩然双手合十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贵寺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们定当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住持回礼称谢。
蔡文轩则是从怀里掏出一沓早已备好的银票,双手奉上,道:“小小香火钱,不成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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