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琪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的,话像根鱼刺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更咽不下去。  上课铃声响起,时绿坐下,面向黑板,唇线勾成嘲讽的弧度:“你放心,我还看不上你爸。”    “你!”朱琳琪刚说出一个字,时绿没有表情地回头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却足以震慑住她。    传言就这样告一段落,像一阵风,来无影去也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倒是晚上放学,时绿居然在程瑾一边上看到了顾之然。  顾之然瞅着她一直笑,笑得特别欠揍。    时绿被他盯得发毛,走到程瑾一边,挡住自己半边身子,歪着头问:“你老看我笑干嘛?”    “我听说你跟你们班女生吵起来了?”说道这里,顾之然像个看耍猴戏的观众,兴致盎然。    “你听错了。”时绿撇撇嘴,“我根本就没跟任何人吵。”    “那谁说了自己被人家爸爸包了?”    “……”时绿心虚地看向程瑾一,谁这么嘴快!连顾之然都知道了。  好在程瑾一表情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后来说了我看不上她爸。”时绿抿着唇,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早知道,她就不逞一时口舌之快了。    “那小绿妹妹,你跟我说说你能看得上谁呗?”顾之然贼兮兮地问,眼神一直瞟程瑾一。  时绿脸色微红,呸了顾之然一声:“关你屁事。”    程瑾一几乎在时绿话音刚落便迈步向前,不管二人,进了自行车棚。  “看看,你说脏话,你瑾一哥哥生气了。”顾之然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    “顾之然你要不要脸。”时绿小巧的鼻子一皱,朝他嘁了一下,跟上程瑾一进了车棚。    程瑾一推车出来,意味不明地盯着顾之然看,话却是对时绿说的:“不再陪他聊一会儿?”    “不了不了,我跟顾之然没啥共同语言。”时绿连忙跟上程瑾一,像只粘人的跟屁虫。    回去的路上,程瑾一突然问她:“你说话都不过脑子吗?”    “嗯?”时绿觉得她很多时候都不能立刻get到程瑾一的点。    “你是女孩子,有些话不该说。你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你要做的是清者自清,而不是自己往泥潭子里跳。”程瑾一似乎沉默了一瞬,随即说,“明白吗?”    时绿老老实实地回答:“我错了,我没脑子才说那样的话,以后不会了。”    “嗯。”  时绿好像听到,程瑾一尾音扬起,有些轻快。  “女生还是尽量不要说脏话,当然我没有要你受委屈的时候忍气吞声,有些时候,不带脏字骂人更让对方难以接受。”    “那如果对方骂你母亲呢?”    “原封不动地骂回去。”  时绿就是随便一问,没想到得到程瑾一这个回答。他也不是顽固不化的小老头,反倒有些可爱。    “遵命!”时绿单手敬了个礼,笑嘻嘻地仰头看了看挂着明月黢黑的夜空。  不知道谁家放了烟花,声势浩大,撕裂了沉静的夜空,绽放在时绿的心里,她映衬着彩色的花火,轻声说:“不然,以后我说粗话的时候,你亲我一下,我肯定不说了。”    说完时绿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时绿轻声问程瑾一:“烟花好看吗?”  没有得到回应,她这才稍稍放心。还好程瑾一没听见。    烟花放了好一会儿才停了,时绿感慨道:“总觉得小时候的烟花最好看,以前过年的时候都是在院子里跑前跑后地看人家放烟花,后来变聪明了就上了屋顶躺着看。现在什么都进步了,反倒是烟花不好看了。”  “程瑾一,你小时候会不会也跑前跑后地看烟花呀?”    “不会。”    “那真是有点可惜了。”  “你小时候喜欢做什么啊?总不能也是喜欢看书吧?”    “种花。”    “……”  “你小时候爱好还真特别。”    很久很久以后,时绿突然想起这天的谈话,问已经成了她婆婆的程妈妈:“妈,我听说瑾一小时候喜欢种花啊?”    程妈妈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来,还是程爸爸像个巡逻的监工,板着身子站到两人面前:“小学课本上有篇绿手指的文章,他看人家能培育出来白色的金盏花,自己要培育黑色金盏花来完成老奶奶的梦想,种了挺长时间的花。后来隔壁的来串门看到院子里的花,听说是瑾一种出来的,还感叹了一句瑾一像个小姑娘。他自尊心受挫,就不种了。”    程妈妈哈哈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    “这篇课文我也记得特别清楚,”时绿便往饺子皮里放馅料边说,“里面有个词是园丁嘛!然后我们语文老师就问全班同学知不知道‘园丁’是什么,我特别自信地喊——‘老师!’”    程妈妈和程爸爸同时问:“为什么?”    “因为有句话是——老师是辛勤的园丁。当时小,不懂具体意思,所以就喊出来了。后来老师解释的时候我才知道,老师浇灌的是我们这群祖国的花朵。”    “没毛病!”程妈妈笑弯了眼,“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瑾一生一朵花啊?我想感受一下哄女孩子是什么感觉呢!”    “妈!”时绿脸色一红,娇嗔着跺脚。    *  时间过得很快,温度也越来越低。  文安一中揪着夏天的尾巴,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夏秋季花样体育赛事。    最受期待的主要是男生的篮球赛。  因为程瑾一和顾之然都参赛了。    文科班男生稀少,特许2-3个班组建一支篮球队。即便如此,初赛期间,这群文科班组建的好几支老弱病残队都被刷了下来。  只有一支挺近决赛,抽签1班。  争夺冠军。    整个球场几乎被各个班的女生围的水泄不通,连其他年级都有翘课来看比赛的。  程瑾一长得帅,运球动作和姿势标准到位,每每一动就能惹得各路尖叫与呐喊声。  时绿和伟伟一人攥着一个矿泉水瓶子坐在最里圈,目不转睛地盯着球飞来飞去,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另一个人。队友或敌人。    文科班的队伍虽然颜值比不上1班,奈何那三个班的女生都为自己班的加油,气氛高昂,激情四射。    顾之然长得最高,他手里的球大多作为三分球投出去,再加上程瑾一的球基本都传给顾之然,所以顾之然拿了一半以上的分。  一个三分球稳稳地落入篮筐中,不知道是1班还是程瑾一的迷妹,嚎着:“程瑾一程瑾一你真帅,程瑾一程瑾一你最帅!”    顾之然听到后,转身朝着叫的最凶的那片女生群竖起两根中指,又跑进场中。    时绿似乎听到身旁伟伟重重的吸气声,然后是震天响的一声吼:“顾之然顾之然你真帅,顾之然顾之然你最帅!”  时绿惊得目瞪口呆。  同时目瞪口呆的还有顾之然,都忘了跑,愣在球场中央。    时绿眼睁睁看着程瑾一传给顾之然的球“咚”地一下砸在顾之然的头上,顾之然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场边和场中的人同时大笑。顾之然连忙调整状态,去抢那颗砸中他的幸运之球。    这下女孩子们来了兴致,纷纷对着场上大喊:“顾之然最帅!顾之然最厉害!”    本来就因为运动脸部冲血的顾之然,脸颊和耳朵红得更透,下一秒似乎就能滴出血来。    而场下的女孩子兴致不减,呐喊声纷纷从程瑾一转移到了顾之然身上,一时间顾之然成了场上的宠儿。    顾之然从一开始的窘迫不好意思成了坦然接受,甚至还会冲场下挥手回应。  伟伟幽幽看了眼开屏的花孔雀顾之然,跟时绿吐槽:“顾之然就是个奇葩。”    时绿目光随着程瑾一的身影挪动,都没看伟伟:“你还好意思说,那天我跟朱琳琪闹起来的事谁告诉的顾之然,害得我在程瑾一那里的形象全毁了。”    “你有些习惯是不太好,有人管管正合我意。”伟伟圈上时绿的胳膊,“程瑾一父母都是当老师的,你以后见家长不小心飙脏话多难看,是不?”    “你够了。”时绿没跟伟伟说,她已经见过程瑾一的家长了。怕她承受不住晕过去。  瞥了眼伟伟手里的水瓶,时绿笑意盈盈地问她:“我的水是给程瑾一准备的,你的是给谁准备的?”    伟伟看看手里还没开封的水瓶,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这不是看程瑾一这么受欢迎,怕他失落吗?”    “呦!是吗?”时绿阴阳怪气地调戏她,“我还没看出来你这么贴心呢!”  伟伟干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时绿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伟伟,你不会喜欢顾之然那个傻大个儿吧!”    “时绿你别胡说八道坏我名声!”伟伟嘴上这么说着,脸已经红成了苹果。一气之下拧开了瓶盖,把原本打算送给顾之然的水一口喝了大半瓶下去。    “哎!你自己怎么喝了!”时绿笑得欠扁。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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