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行原想用上轻功,但吴瘦山说慢行慢走可以多游览些风景,张克柔和任沛霞自无异议,秋雁子和程在天也欣然同意。
走了一程,便到了一片乱葬岗。吴瘦山指着西边的黄土,道:“这便是葬那群人的所在。”如今正当初秋时候,暑气尚未全然消退,但看四周林木凋敝,一副荒凉景象,让人陡生凉意。程在天想起自己在此处的情节,又觉一阵恶心。
他想到了自己亲手提着许多尸身,把它们一一扔进土坑中,那三个自己所杀的人也在内。这些人死相可怖,有的眼睛被刺瞎,有的在心口穿了个洞,有的脑浆往外直流,让他不禁想到了不愿投降的血花帮人,想到了为救他而死的唐门中人,也想到了丁吉,想到了哥哥用大九天手击杀的剑客……他心中一团疑云:人命如此可贵,为何要去伤人性命?伤人性命者,到头来也总是为人所伤,如此冤冤相报,又何时是个尽头?
他只觉思绪纷乱,说道:“咱们能快些走么?这里处处瞧着都不舒服。”吴瘦山道:“小兄弟,那就依你。我来到此处,也是有些不适。”又看着秋雁子。秋雁子道:“你们说怎样便怎样,不必问我。”于是,他们五人大步走去,很快过了这乱葬岗。
他们来到一处浅浅的小塘边,只见流萤绕着他们飞舞,点点有若星光。秋雁子触景生情,怅然若有所失,吟诵起来:“银烛秋光冷画屏……”很快便有一个幽怨的声音接道:“轻罗小扇扑流萤。”大家一看,那女子身着紫衣,便是一直以来少有说话的任沛霞。秋雁子接着吟道:“天阶夜色凉如水。”任沛霞低声呜咽道:“坐看牵牛织女星。”
原来这四句合起来,便是本朝的大诗人杜牧杜樊川所写的《秋夕》。吟罢,秋雁子和任沛霞四目相视,都浅浅一笑,像是两人都从对方的眼光之中猜出了对方的心思。而吴瘦山只知任沛霞的郁结之处,便对她道:“四师妹,人死不能复生,你何必太过伤心。”张克柔也把她紧紧拥住,拍她的肩。程在天心想:“不知是谁死了,让她这般伤心?”
便听任沛霞说道:“师哥说得不错,我确是心太软了,听见一些话,看见一些景,就傻乎乎地伤心。”一片萤火之中,她的泪悄然滑落,晶莹如玉。吴瘦山道:“看来往后咱们莫要再提三师弟,免得四师妹又伤心。”张克柔嗔道:“既然想不提,你还说出来?”
程在天一惊:“啊呀,她所想之人,竟是我那周大哥?真是奇怪,说起门主之时,她也没甚反应,为何说到我周大哥,便伤心成这样?”一看其他人都十分明白的样子,脸上没半点疑惑,想来只有自己不解了。
任沛霞在一个师兄、一个师姐的不住劝慰下,心情才慢慢平复。秋雁子道:“看来此地也是个伤心地方!”吴瘦山道:“真人所见极是,咱们过了这片水塘,不定心情才会好转些。”
秋雁子道:“你带路带到了这水边,如今我们莫非要跃过去?”吴瘦山道:“回禀真人,这水塘也有三四丈宽,要是不用轻功,可是难以过去。”秋雁子便对程在天道:“天儿,我如今便教给你轻功,你试试跃过对面。”程在天道:“师父,徒儿愚笨,怕是一时半会儿学不好。”他内心所怕的,并非是自己学不好,而是一旦失手,掉进了池塘里,必然会全身污湿。他受父母的言传身教,加之天性使然,一直喜爱干净整洁,若是染了一身污秽,当真是难以忍受。
秋雁子却指着塘中的一根水草,道:“你既然害怕,便把两只脚踏在这根草上,师父用轻功把你抛过去。”程在天道:“师父,对岸有块大石头,徒儿可会撞上?”吴瘦山等三人听了,都不由得笑了出来,任沛霞也是破涕为笑。秋雁子道:“你又来耍嘴了。师父岂会不知把控?”程在天笑道:“是,师父这样说,徒儿便只好遵命。”秋雁子一手抓着他,对他道:“那还不快依照我说的做?”程在天道:“徒儿这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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