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气氛有点紧张,林月贞连忙上前打了圆场。正巧外面听见自行车铃铛响了,便出去瞧瞧。果然,是老爷子回来了。    林宏生平日里也就是个普通农民,种种地除除草。因为喝过几年墨水,大队里面便让他去当了个会计。忙的时候喊他去算算账,每个月往乡里头报账的事儿也基本都是他在干。所以大队里头每个月都会给他开个固定工资,这在穷乡僻壤的三山沟来说,已经比别人家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所以老太太陈淑梅到哪儿头都抬得高高的,更是不把媳妇放在眼里了。    老爷子瞧着闺女来了,眉开眼笑:“喲,你咋一个人回来了?宏图呢?!”架好车后,转头从兜里掏出几角钱,冲着千巧招了招手,“大丫头,来,给爷爷去打几两酒回来!”    “哎!”千巧高兴的接过老爷子给的钱,熟门熟路的去灶房将酒葫芦抱在怀里,撒欢的往外跑。    “姐姐姐姐,我也去,我也去!”嫣红跟在姐姐身后,也一起往外蹦。    老爷子当了大半辈子会计,心里有数的很。每次给孙女儿钱都会多出几分,让他们自己在小店里头买点零嘴儿吃吃。俗称“跑腿费”,惹得老太太每次都老大不乐意的,都说他太惯着孩子了。    老爷子倒是不以为意,自家孩子,惯惯又怎么了。    不过他向来不喜欢跟老太婆有正面冲突,所以每每也就笑笑,囫囵过去。    “宏图今儿个在外面上工,不能来了。”林月贞笑着上前说道,“我婆婆让带了只大鹅过来,中午爹你多吃点儿!”    林月贞的丈夫周宏图是个泥瓦匠,农忙的时候在家种田,不忙的时候就会出去帮别人盖房子。能挣一笔是一笔,毕竟也是个能糊口的手艺。    “你让他注意身体。”老爷子也不客气,反正都是自家闺女,带什么来他都收!就着井水洗了洗手,撸着袖子往灶房走去:“还有啥要处理的?”    “行了,今儿个不用你了,你出去歇着吧!”老太太摆摆手。    老爷子是远近闻名的好男人,白天在外挣钱,回家还帮着老太太干活。做起饭来,丝毫不输给村里头的任何一个家庭妇女。就连赵文琴坐月子时,好几次的鸡汤都是他熬的。比起村里头其他那些回家就只会躺着不动的男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真不用我了?”老爷子又问了遍,在得到老太太肯定的答案后,这才笑眯眯的出去了。    一出灶房门,看到孙女儿林童童的举动时,老爷子当即吓出一身冷汗:“三丫头,你干什么?!”    原来林童童刚刚趁着院子里没人了,走到井边,趴在地上,低头舔着刚刚林月贞杀鹅时候放出来的那一大盆鹅血!    在舔到新鲜的鹅血的那一刻,虽然腥味呛鼻,不似过去啃食动物时候有快/感。但林童童明显感觉到四肢又充满了力量。好似这具身体不再羸弱,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可以肆意奔跑的时候!    林宏生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跑向前,一把将喝血正喝在兴头上的林童童给抱起。看着她满嘴鲜血的冲着自己笑,林宏生吓得连忙喊人来,倒水给她清洗。    林月贞也没想到孩子能喝这个,当即就有点吓傻了。    赵文琴心疼坏了,连忙倒了些温水,拿了毛巾帮她擦拭。    老太太愣在一边,心里越发犯嘀咕。那瞎子说这孩子的生辰八字透着玄乎,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好好的孩子,哪能喝血啊!莫不是什么妖怪来投胎了吧!    想到这,拉着闺女往外走,走到院门口小声跟她嘀咕:“月贞啊,这孩子你不能养。咱想想办法,把她送到别出去!可不能叫她祸害了你!”    “妈,你说什么呢?!”林月贞蹙着眉头说道,“那可是您孙女儿!不过就是小孩子贪嘴,尝了不该尝的东西,咋叫你说的那么邪乎呢?!我都跟宏图说好了,晚上我就把她抱走!”    “你这孩子……”    老太太刚要数落,就听见院里头老爷子在喊:“你们娘儿俩神神叨叨什么呢?还不赶紧来帮忙?!”    “来了来了!”林月贞甩开老太太的手,小跑着跑进院子里头。    -    也不知怎的,还在享受鲜血给自己带来的绝妙好处时,林童童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时她就看到赵文琴正满眼复杂的看向自己,瞧着自己睁眼了,连忙凑过来:“童童醒了啊,饿不饿啊?”    林童童揉了揉自己有些瘪的小肚子,点了点头。    “好,一会儿妈喂你吃饭!”赵文琴笑着说道。    没一会儿,就把她牵到吃饭的地方。一桌子的好菜,摆在正中间的,就是大鹅炖土豆,闻着就香!    林童童瞧着老爷子和林国庆都是脸色微红,嗅了嗅便知道他们喝多了。虽然现在已然为人,但她作为赤狐的鼻子,可是灵得很!    她的两个姐姐正在那刨着饭,满嘴油花花的,兴高采烈。老太太平常很节省,不是逢年过节,连个肉腥子都见不到。要不是林月贞今天带了大鹅过来,他们估计这个月都没有肉吃!    林童童已经被赵文琴抱坐在腿上,在小半碗米饭上浇了点汤汁,搅了搅便用勺子喂给她吃。    林月贞在一边看着,满眼羡慕。问道:“嫂子,要不,我帮帮你?”    赵文琴有些不高兴,孩子马上都要送到你家去了,怎么这么急!    林国庆在边上看出些端倪,红着脸说道:“月贞要喂,你就让她喂吧!正好练练手,习惯习惯!”林国庆跟老太太一样,也是想要个儿子的。所以对于送童童走这事,他虽然心下有点舍不得,可并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反正等生了儿子了,孩子不就能回来了嘛!    老太太心里头还在对她刚刚喝血的事儿心有余悸,便没吱声。    老爷子没听明白话,问:“咋的?月贞有了?!”不然干嘛让习惯习惯,习惯个啥?!    “不是!”林月贞连忙否认,“不是我有了,是,是我打算接童童去我那住段时间。”    算命瞎子的话自然是没人敢跟老爷子说的,老爷子一辈子最反感的就是封建迷信。别说他对这三丫头究竟喜欢不喜欢,毕竟也是自家骨血,断没有送给别人去养的道理。    “好好的咋去你那住啊?”老爷子又咪了口酒,砸吧砸吧嘴说道。    老太太不吭声,林国庆装哑巴,赵文琴想说话,却被林国庆狠狠的瞪了回去。一家人的小心思,全都只靠林月贞一个人圆。    林月贞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婆婆一直念叨童童,就问能不能带给她瞧瞧。我想着反正童童现在还没上学,不如就带回去给她照看一段时间,也好圆了她一辈子想要孙女儿的念想。”周家老太婆想要孙女儿的事,远近闻名。    “说到上学!”林国庆突然插嘴,“大丫头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你这当大姑的,啥时候给安排安排。”    林月贞是三山沟小学的老师,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语文和数学,都是她在教。几乎整个三山沟,没有不认识她的。    “行啊,回头我跟校长说一声,开学去报道就成!”林月贞笑笑,扭头捏了捏千巧的小肉脸,“大丫都要上学啦,高不高兴啊?!”。    林千巧撅了撅嘴没吭声,继续低头刨饭。    “这孩子,大姑跟你说话呢,咋没个反应啊!”林国庆放下筷子,不悦道。    “行了行了,孩子正吃饭呢!多大点事儿啊!”林月贞连忙打着圆场,摸了摸千巧的小辫子,“咱们大丫就是害羞!”    听了这话,林国庆又看了眼自家媳妇。赵文琴低头不语,抿着唇,仔细的给童童喂饭。    是啊,大丫要上学,马上二丫也得上学,都得靠着小姑子。难得小姑子愿意替自己带童童,或许,童童跟了她,也不算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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