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临

一九六零年的冬季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才刚过十一月中旬，雪花就纷纷扬扬的洒落了下来。温度虽然比不上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也相关无已。风轻轻一吹，冰冷刺骨，冻的人直打哆嗦。　　跌跌撞撞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杨大壮仅着了一身补丁盖补丁的夹棉棉袄，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他本人却没有一点感觉。　　相反，他很激动，全身热血上涌，都快喷出来了。因为他的媳妇生了，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听到邻居帮忙传来的喜讯，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都忘了招呼邻居，拿起行李就往家跑。想到家中白白胖胖的儿子正在等着自己，他就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因此别说这小小的冷风了，就是天上下冰雹，也阻挡不了他回家的迫切之心。　　只是这雪天的路十分难走，尽管他觉得自己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量，也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家。到家还来不及整理自己，他就喘着气，莽莽撞撞的往自家的屋内冲。　　“哎，哎哎，大壮，你干嘛，你干嘛去。”幸好沈桂花一心惦记着杨大壮，他刚一进门她就看到了，并大声的喝止了自家儿子犯蠢的行为。　　被老娘的声音吓了一跳，杨大壮一扭头，才发现不止老娘，老爹杨铁生也站在堂屋檐下，正看着他呢。　　“嘿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杨大壮憨憨的笑道：“俺这不是着急的去看俺的大胖儿子去嘛。”　　“看什么看，产房是你现在这样能进去的吗？”训斥：“你也不是第一次当爹了，不知道产妇和婴儿都不能受寒吗？这满身冷气的就往屋子里冲。”　　“嘿嘿，俺这不是太激动了吗！”一听老娘这么说，杨大壮更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这也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一激动就把这常识性的东西都忘了。　　“行了，知道你想看儿子，那也不能这满身寒冰的就进你屋去，先去你三弟屋里暖和暖和，衣服娘都给你准备好了，换身衣服打理打理再出来。”沈桂花也能理解儿子的心情，遂只能温和的劝解道。　　“知道了娘，那我先去换衣服了。”对于自家老娘的吩咐，杨大壮一向是奉若圣旨的，因此也没有再说啥，转了个身就抬脚向三弟屋里走去。　　三弟杨三胜今年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因为在县城里做小工，所以并没有在家。不过作为幺儿，他在家里一向是比较受宠的，因此属于他的房间一直都留着，没有被家里越来越多的孩子们占去。尽管是这样，他的房子也没有多亮堂，只垒了一个不大的火炕。许是知道杨大壮要回来，已经被烧的火烫火烫的，连带着屋子里的温度也跟着暖了起来。　　尽管是这样，换下衣服后他也没法很快暖和越来。毕竟实在是冻得狠了。好在呆了一会儿后沈桂花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过来，才让他整个人彻底的活了过来。　　“娘，俺喝完了，俺先去看看俺媳妇，你和俺爹先去歇着吧。”飞快地把姜汤喝完，杨大壮一抹嘴巴，就兴冲冲地冲着自家宝贝儿子飞了过去。弄的沈桂花特别无语。不过也能理解，就摇摇头和自家老头子歇息去了。　　而杨大壮这边，刚一进门，目光就锁在了自家媳妇旁边裹着包裹的小娃娃身上，蹭蹭几步迈了过去，颤抖着伸出了手，却迟迟不敢把他抱起来。　　“大壮，你回来了，愣着干什么？快来看我们的宝贝儿子，呜~我们终于有儿子了。”杨大壮的媳妇李萍看到娃他爹回来，也很是激动，把孩子塞到她爹怀里，本来想要和他分享自己的开心的，却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想起了曾经那些因为生不出儿子而受到讥笑和嘲讽的日子，声音就不由的哽咽的不行。　　“是，儿子，我们终于有儿子了。”杨大壮整个人也特别激动，隔着手中的儿子，将媳妇儿也搂在怀中，显然也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两眼都深深的泛红起来。　　而他们中间的夹心饼干，杨沫就忍不住郁闷了。老天呀，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自己不过就是睡了一个懒觉，怎么就从奔三的大龄剩女，变成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了呢！　　如果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之前的自己无父无母，孤家寡人一个。就能穿成一个小婴儿，享受一下父母的关爱，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更何况一下子年轻了30岁，怎么说自己也没吃亏。　　可是这穿成男孩是什么鬼，她一个萌萌哒的软妹子怎么一下子就要变成糙老爷们儿了呢！这让她怎么接受。一想到以后自己的纤腰、细臀和化妆品、连衣裙都将离自己远去，她就有一种想要死一死的冲动，越想越憋屈，最后实在忍受不了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可不得了，立马镇住了原本正在各自伤感的夫妻二人。两个人如同第一次做父母一般，手忙脚乱地开始照顾他。李萍更是一撩衣襟，将胀的硬硬的□□送到他嘴边，轻哄着他：“乖乖，娘的乖乖，不哭不哭，来，我们吃饭饭了，”　　这下伪婴儿尴尬了，心里痛哭流涕，呜呜，吃奶，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能吃奶！下意识的就伸出双手，想要将那越来越近的嫩粉色推开。可惜刚出生的婴儿双手软绵绵的，根本用不上力，勉强挡在了眼前，却更让她僵住了。因为好死不死的，她的手正好抓在了她未来的口粮上，弄得就好像是她真的饿了，迫不及待的扑上去一般。　　杨大壮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了起来，对李萍说：“看来我们乖乖是真的饿了，你看这小模样着急的。”　　李萍也笑着亲了亲杨沫，道：“都是妈妈不好，居然没有发现，我们乖乖肚子饿了，来多吃点，”说着更是把□□塞进了她的嘴里。　　“呜呜，我不要吃奶，”杨沫无声的想要大喊，却根本没有发出声音来，唯一能发出的叫声也被堵回了嘴里。他本是想抵死反抗的，可实在架不住身体的生理功能，一碰到口粮，小嘴就吧嗒吧嗒的，开始吸允了起来。无奈何，他只能在心理催眠自己，我不是大人了，我只是个婴儿，婴儿就应该是喝奶，呵呵，这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看到杨沫吃得香甜，杨大壮和李萍都高兴的不行。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痴痴的看着她发起呆来，直到她小小的身体抵抗不住睡神的召唤，进入黑甜的梦乡以后，李萍才慈爱的亲了亲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身边的炕上。　　而这边关心完儿子，终于有空来关心关心自己媳妇的杨大壮，看着李萍娇小的身子，因为生了儿子而越发的瘦削，面容也是蜡黄憔悴后，十分的心疼。拉起她的手，亲了亲道：“就这最后一次了，咱们家有个乖乖，以后就不要再生了。”　　“什么不要再生了，要是有幸能怀上，当然要生下来了，要不以后就乖乖一个儿子，日子得多艰难啊。”对于杨大壮的话，李萍很不赞同，大声的反驳道。不过这声音中，夹杂着小小的心虚。　　因为她的身体连着生了七胎，实在是扛不住了。这次生产更是伤了身子，以后都不易有孕，赤脚大夫刘大夫更是在三嘱咐她这次要做完双月子，要不然身体养不过来。　　对于这样的情况，杨大壮其实是知道的。因为刚才在三弟屋里，他娘就已经悄悄的跟他说过了。还特别嘱咐他不要提起这个事情，免得惹李萍伤心。不过既然媳妇想让他不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因此他只是嘿嘿一笑，憨憨的说：“咱们不是还有六个闺蜜吗？没事，没有其他儿子，还有女婿呀，不是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嘛，那咱们也就相当于有四个儿子。”　　“哼哼，谁知道以后的女婿，能不能靠得住啊，就是咱自己的闺女，还不一定能靠得住呢”对于杨大壮说的话，李萍都别扭的想要反驳，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她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自己的女儿她自己清楚，那是一个比一个孝顺的，更何况为了自己的儿子，就是不孝，她也会把她们□□的孝顺的。　　“呵呵，我的闺女我还不知道吗？那是个顶个的孝顺。”对于自己的闺女，杨大壮也是信心十足。　　接下来他却不准备继续和李萍聊天了，因为刚生完孩子的她，精气神严重不足，需要多多的休息。　　便上前把她扶着躺下，对她说：“媳妇，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先歇着吧。”　　杨大壮不提还好，一提歇息，李萍就是觉得身上十分地困乏，因此也不和杨大壮别扭了，顺从的躺在炕上，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见此杨大壮眼中泛着心疼，亲了亲她的额头，给她掖了掖被子，便踮着脚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向着爹娘住的正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