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吃罢早饭,那五个人就开始在院子里套马车了。

马氏兄弟和两个伙计躲在窗后,偷偷地看着他们把货物扛上车。

“哥,果然不出你所料,这帮人早早就要上路了。”马小宽说。

由于昨晚盯了这几个人大半宿,早上没睡多长时间,马小宽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也不看你哥是干什么的,就你哥这双眼睛,看人**不离十。”马大宽用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双眼,不过那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在挖眼。

“那是,那是。”马小宽佩服地说,打了个哈欠。

他看了看马大宽,发现虽然也是几乎一宿没睡,可是他这位老哥看上去还是很精神,一点也看不出缺觉的迹象来。他心里想,自己比大哥小七八岁,为什么同样是熬夜,大哥好像没什么事,自己却困得不行呢?难道真是因为总是和那几个骚狐狸鬼混的结果?

马大宽说:“差不多了,我得出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说罢,他伸手摘下衣帽架上的皮帽,戴在头上,双手套上一个手捂子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一阵西北风吹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鬼天气,他心中骂道。

马大宽走到马车跟前。

“老几位,这就上路了?天还早着呢,着什么急啊,不是嫌我这里饭菜招呼不周吧?”

“哪里,哪里,掌柜的说笑了。”赵农行和他打着招呼,“这寒冬腊月的,谁都知道屋里的炕头热乎,可没办法,咱这两条腿已经卖给东家了,该上路就得上路,就像有人在后面拿皮鞭赶着一样,不走都不行啊。”

“看样子老几位是要赶远路,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马大宽和其他几个人点头打着招呼。

他看到马车上蒙上了一块蓝色的布,把下面的货物盖得严严实实的。马大宽从手捂子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车上的盖布。

“老哥,你们这一趟能赚不少吧?”

“赚啥赚呀,这都是东家的东西,咱们只是跑腿的,吃雪喝风的,顶多赚个辛苦钱。哪像掌柜你呀,佛像不挪窝,坐收香火钱。”

“这鬼天气,”马大宽的手在外面只露了片刻,就冻得冰凉,他赶紧把手又放回手捂子里,双脚交替着跺着地。

“你老哥真会开玩笑,就我这破庙,能收几个香火钱?能把柴火钱收回来就不错了。说白了,在外面混的,大家都不容易。这回老几位来得匆忙,走得仓促,小店照顾不周,请多担待。如果看得起小店,下回路过,还到我这里来,咱一定好好招待老几位。我这里先谢过了。”说着拱拱手。

“好,就冲掌柜的这句话,下次我们经过,一定还来这里住,一定要尝尝你说的那个什么……火辣辣的高粱酒。”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赵农行一拱手,“掌柜的,告辞了。”

马大宽也举起手捂子:“老几位,一路顺风。”

赵农行跳上马车。

车把式一声吆喝,鞭子一甩,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马车缓缓动起来。

马大宽把他们一直送到大门外,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这时,马小宽来到他身后,望着远去的马车幸灾乐祸地说:“哼,他们这可是奔死路去了。”

马大宽依旧凝视着远方,头也不回地说:“是奔死路去了,可是,死的是不是只有他们,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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