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美术学院离园艺学院有些远,但温可和罗想到的很早,展览没开始时就已经持着票排队在外边等待。    “明天就开张了吗?”罗想对温可的花店很感兴趣,小声兴奋道,“你们家的种植园我见不着,见花店也行的。你要请宿舍的人去看看吗?”    温可为人冷淡,真心交的朋友却恨不得把心掏给对方,所以罗想对她的家世几乎一清二楚,知道施唯是她家里的产业,也知道温鉴白是她亲哥哥。    新店开张,请亲朋好友光顾是常理。温可沉吟了一会儿,写道:就请宿舍的人吧。    她们宿舍有四个人,除了她俩还有另外两个,司乔和许薰涵。    司乔出了名的高冷,不过刀子嘴豆腐心。而许薰涵腼腆害羞,但平时也没少帮温可。两个人应该都不会拒绝她。    很快,展览开始,售票员开始检票。    “我想看看国画。”进到大厅后,罗想抬眼在各区牌子上看了看,又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忙道,“……算了算了,你不知道上学期有个女生多可怕,站在自己作品前面可劲儿炫耀,还自带迷弟。最后,那迷弟也受不了她,就走了,两人在路上差点没吵起来。”    她当时就在旁边看着,最后等男人走开,才和别人哄散开了。    温可疑惑地看着她,随即也想起去年的事情。    她倒是没有见到她说的这对男女,当时她和罗想走散了,挂掉电话朝罗想的方向走过去的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准确地说,她当时低着头,是对方主动撞上来的才对。    “抱歉。”男人声音倒是好听,只是说得仓促,她回头,只看到一个背影。    温可往油画区扫了一眼,写道:那去看看油画吧。    罗想对画画一窍不通,看哪个都可以,看到她本上的字,点头同意。    展览这种东西,若是一窍不通的,不一会儿功夫就能把各区作品草草看完。真懂艺术的,一幅画都得看个把钟头。    花了半个小时,温可和罗想才看了油画区的一半。    罗想哀嚎道:“我终于知道李慕语非送你美术展览票想干什么了,她是看我平时怼她,想让我尝一把煎熬的感觉……”    说实在的,她很佩服温可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修养自身。温可会画画、弹琴、跳舞,甚至还会拳击,课余时间去拳击俱乐部参加比赛,拿过不少奖项。当初听到这些的她咂舌不已。    温可笑了,然后收回笑容,低头写道:她大概以为我会和我哥一起来。    李慕语的对哥哥的心思昭然若揭,她有点担心。    温鉴白来班里代课时,温可不是没有见过李慕语格外专注,腰板挺直,时不时就举手问问题的样子。而温鉴白当起代课教师很严谨,有问必答,就盯着李慕语,耐心地把她困惑的地方讲解透彻。    李慕语是她们班班长,前半学期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直到放学看到她和哥哥上了同一辆车,第二天才询问温可两个人的关系……    想起她,温可有点头疼。    现在天天被李慕语缠着,搞得她一听见她的声音就头痛……    “可可!”恶梦般的女声倏然在耳畔响起。    温可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抬头。    只见李慕语穿了一身长裙,双眼微亮,直直盯着她,迈开腿从不远处跑过来,裙摆飘扬。    .    空手回到家后,谢流坐在沙发上,正被人揪着耳朵。    “骗子!”女人气急败坏地拧着他的耳朵不撒手,面红耳赤。    谢流不耐烦地抓住她的手腕。    女人四十岁左右,气愤地瞪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大事。    “……妈。”    谢流的语气一下子软了,松开她的手腕,还讨好似的替她揉揉,却被对方甩开。    “有话咱能不能好好说,别老动手。”    “还知道我是你妈?”丁馨凉凉地看着他,手里的扫帚用力扫向碍事的儿子,“过生日连玫瑰花都不给我买……往那边一点!”    “我是没买到,花店没开门!”谢流只得无奈地往旁边错了一点,看着扫地的妈妈,“而且您生日不是过了吗?上次可是给您买了十二寸的大蛋糕。”    丁女士没回头,嗤笑:“那能一样?昨天是我阴历生日!”    谢流:“……”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杠不过他妈的歪理。    丁女士此人,年四十六还没送走更年期,做事自有一套歪理,每年过生日还非得让他买玫瑰花,过完阳历还得过阴历。    这是谢流活了这么大,唯一一个让他丝毫没有办法的女人。    旁边的丁曼看着母子俩互相伤害,忍不住笑了:“行了姐,咱流流都赶回来看您了,就别拉着个脸了。”    谢流看向她。    女人的容貌与自己妈妈相差无几,但稍微有灵气一些,正是他的小姨妈,也是小魔女顾莎莎的亲娘。    姐妹俩交情甚笃,谢流知道她一张口,自己妈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如蒙大赦,瘫进沙发里从兜里掏出烟盒。    近来案件多发,他压力也大,抽烟是他最好的缓解方式。    “他可没有老谢当年疼我。”丁馨比较感性,见谢流放着自己的面要抽烟,眼眶一下就红了,不过声音依旧凶巴巴地,“你看他,还敢在客厅抽烟!老谢当年不抽烟也不喝酒……”    谢流一激灵,赶紧把烟掐了:“我不抽了,您可别哭啊!”    说晚了。一提到老谢,丁馨就会哭,一哭谢流就没辙。    老谢因为一桩缉毒案不幸牺牲,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但丁馨想到丈夫,还是忍不住哭。    她年轻时被丈夫宠坏了,生日必须要有蛋糕和玫瑰,而老谢从未埋怨,甘之如饴,还会给她准备意外惊喜。岂料天灾人祸,那么好的男人没能逃过命定的劫难。    “姐。”丁曼一见姐姐哭了,也是忍不住眼眶发红,“我家那臭丫头不也这样吗?不让她出去合租,偏不听!”    谢流瞬间头疼:“小姨……”    两个女人哭得他束手无措,他只得耐着性子撒谎道:“我看了莎莎租的房子,挺好。”    “好能好哪儿去?”丁曼根本不信他的说辞,“这丫头黏你,做什么我也不放心她自个儿干。”    “她今天要参加个画展吧?”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搞来的消息,给他悄悄使了个眼色,“她是不是没跟你说?流流啊,你去画展陪陪她……虽说我俩闹僵了,我实在放心不下这丫头,怕她又搞出什么事。现在距离结束还有三个小时呢,你开车到那儿也够了。”    “你妈这儿,我来解决就行。”说着叹了口气,“她从小就敏感,你就给她顺便买捧玫瑰花吧。”    这么一提,谢流才想起之前顾莎莎提过的展览。    他头痛。自己费好大劲才成功让顾莎莎放弃了想法,现在,兜兜转转,不得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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