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骤地抬眼看他,目光有些泛冷:“你这是在说我自不量力,还是在说你自己没用?”    这话说得有些不中听,赵河不高兴:“我是好心劝你……”    “我不需要你好心。”常青低下头看也不看他:“我掏钱,你带队,如果人找到了,我会把佣金翻倍。”    赵河觉得这女人挺招人烦,仗着自己懂点常识性知识就目中无人,还不会说话,有钱了不起啊。    “行吧,反正人找不找的回来我不保证,我只能保证到时候把你全须全尾地带回去。”金钱爸爸在赵河这里是原则。    正午沙漠酷暑难耐,常青涂了厚厚的防晒,又用纱巾遮住了头脸,还戴着一副盖她半张脸的大墨镜,却依然被烤的头顶冒烟。    而反观赵河,堪比非洲人的皮肤根本不怕这灼人的紫外线,就一顶户外帽一副墨镜,可把常青羡慕坏了。    他们在沙漠里整整找了多半天,期间他们还看到了常青雇佣的救援车队也在这附近转悠了一圈,直到天快要见黑了才无奈作罢。    他们的车路过彭加木墓碑,赵河准备找一个避风的地方扎营。    “前边是哪?”常青站在车顶上向西北方向张望。    天还没有彻底暗下去,在西北方映着夕阳可以看到一大片一望无际的犹如大海卷出层层浪花被突然之间凝固一般的画面,原本是附有动感的起伏线条,却透着让人心颤的苍凉死寂。    赵河低头扎帐篷:“那是盐壳地,罗布泊特有的地形,这里面没有经过改装的车辆是进不去的,地上的掩壳又坚硬又锋利,啃车皮啃的厉害,很容易扎破轮胎。”    常青眼睛一亮,直接一个利落的翻身从车顶翻进了驾驶位。    “喂,你要干嘛!”赵河吓的一个激灵,还以为这娘们儿要扔下自己跑路了呢。    “他们没带卫星电话,进到无人区没信号是正常现象,但车上有导航,虽然找不到路,但是方向还是能找到的,以他们的车速,如果驶对了方向,不可能将近两天还开不到有人烟的地方,所以我断定他们肯定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既然沙漠找不到的话,那他们很可能在那里。”悍马车身重,又负载了四个大老爷们儿,车子进了这里不就跟开上刀山一样么。    常青的情绪有些激动,她伸手指着盐壳地的方向。已经将近两天了,傅秋谷他们的车上没有补给,不吃饭还好,可如果没有水呢?    “那也得明天啊,这眼瞅着天都要黑了,摸黑进盐壳地很危险的。”赵河扒着车门,生怕她跑了。    “人命关天,你跟我说等天亮?!”常青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赵河怕她胡闹,直接伸手拔了车钥匙。    常青被拔了个措手不及,她恶狠狠地伸手看着赵河:“钥匙给我。”    “不给,我挣了你的钱,就不能看你拿生命开玩笑!”赵河严肃地把钥匙揣进兜里。    “你也挣他们钱了,不也袖手旁观么?”常青给了他个嘲弄的笑容,整个人的气场都是沉甸甸的,让赵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哎,你这么说话就不好听了,首先,我还没来得及收钱呢,其次是他们擅自行动,我千叮咛万嘱咐看完玉门关就原路折返,可他们不听,如今出了事我不可能跟着担这个责任。”赵河觉得退那一步挺怂的,又硬往前迈了半步:“再说了,我不也跟你进来了么,怎么能叫袖手旁观。”    常青才不管这些,直接踹开车门吼他:“我让你把钥匙给我。”    赵河摇头:“不……”行字还没出口,常青一个健步迅速伸手以游龙式将手插/入了赵河腋下,然后脚下一绊,转身用力一提,赵河的胳膊被反剪到了身后,常青轻松将人压在了车门上。    “妈呀!!!放放放手,疼疼疼!!!”怪不得这娘们儿敢一个人跟他这个大老爷们进沙漠呢,原来是练家子,赵河被压着肩膀趴在车门上,胳膊疼的嗷嗷直叫娘,另一只胳膊嘭嘭拍着车门。    常青低头直接从他兜里把车钥匙掏出来,然后抽手一推把赵河直接推了一跟头,然后开门,上车,发动,一气呵成。    “哎!你别走。”赵河恨恨地咬咬牙,无奈甩甩胳膊拉开驾驶座,说:“我来开,盐壳地不好开,你没经验。”    常青狐疑地看了他两秒,然后直接跨过档把坐到了副驾驶上,然后盯着他,满脸写着“上来开车,否则卸你胳膊”。    赵河烦躁地搓了把脸,然后认命地从车斗里掏出充气泵开始给轮胎加压。    盐壳地风化出的盐贝壳层层叠叠如同定格海浪一般,最高可达一米,最低的也有30厘米,浪头坚硬锋利,车胎在这上面行驶很容易被划破。    更加要人命的是,这一路地形高低起伏,车子时速一直在5-7之间摆动,比在巨浪中行驶的船还要颠簸,常青感觉她肠子都要被颠折了,眼睛直冒金光。    恍惚中她看到远处有一个黑点,仿佛还在动。    她使劲眨眨眼,黑点越来越近,是个人影。    “赵河赵河赵河!”常青急忙去拽赵河袖子。    “别拽,别拽,看见了。”赵河也老远就看见了,并且比常青更早确认了那是个人,已经打了方向在往那边开。    常青看到那人影在向他们挥手,傅秋谷,竟然是傅秋谷!    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她跟只猴子一样,直接反手抓住车窗,从窗户中钻了出去翻身上了车顶。    “傅秋谷!!!”常青把双手拢在嘴边喊。    那人影愣怔了一下,然后疾步往这边走来,虽说疾步,但这盐壳地实在不好走,就这样一车一人也耗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汇合。    “常青?你怎么会在这?”傅秋谷微微有些狼狈,但精神头还算不错,他惊讶于在这个鬼地方会见到常青。    “我来找你,你没事吧?”常青早就忘了矜持,焦急地从上到下把傅秋谷摸了一遍,发现没有伤,才从车里往出扒拉食水。    三个人上车在原地休整,傅秋谷喝了点水,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后开始说明情况。    原来一行人看过玉门关之后,傅秋谷和白川的意思是原路返回,可聂元同那个山炮非说自己认得路,非要往前再开一节,感受一下悍马在沙漠里飞奔的感觉。    傅秋谷最开始不太同意,毕竟这种地方很邪性,好多事情都不好说,可聂元同说他脑子就是活指南针,从来没迷过路。    然后……    他们成功迷路了。    其实感觉开出去没多远,就绕了一个小沙包过了过瘾之后,他们就开始往回折返,可谁知道他们往回开了能有半个小时也没看到玉门关,这下四个人全都麻爪了。    就这样兜兜转转开了一天,最后成功把车子困在了盐壳地里,车胎废了。    傅秋谷喝了一瓶水,又拧开一瓶哗啦啦全都倒在了头上,喘着气嘴里愤愤地说:“聂元同这逼就是个废物点心,早知道老子一百个不跟他出来玩。”估计这是气急眼了,嘴里也没个荤素忌讳。    他们的车在盐壳腹地趴窝,车上没有卫星电话,手机没有信号也成了个摆设,无奈之下四个人里只能由体力能力最为出色的傅秋谷担当起了救星,在车上缺水少粮,并且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昼夜温差之后,傅秋谷只身穿越腹地,想办法出来求救。    其实他这么做非常危险,他走的方向完全不对,如果不是遇到了常青,在这么顶着暴晒走一天就很可能会危机生命。    这么想想,常青后怕的心肝儿直颤悠,看傅秋谷的小眼神儿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这人忽然在她面前“嘭”的一声化成一股烟没了。    真想上去抱抱,她秋谷哥哥的怀抱一定特踏实,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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