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熊在天上飞?”展昭眨了眨眼呆住了,他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字能够如此解读。    师父胡舟说熊飞取自渭水飞熊。话说商周年间,有双翼老虎入姬昌之梦,虎生双翼为飞熊,见飞熊必得贤人辅佐。后来姬昌遇到了直钩钓鱼的姜太公,飞熊正是姜太公的道号。而为他取字熊飞正是一种大吉大利的象征,希望不论他是否身在江湖,大宋都会河清海晏。    展昭之前没有怀疑过自家师父如此饱含深意的说法,但是当下他有了一些小小的动摇。真不是师父想吃熊掌了就做梦有一头傻熊自动飞来送上门,随后梦醒一场空之际顺手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字?毕竟,听听师父胡舟的姓名就有些一言难尽,谁会愿意叫自己胡诌。    月枕石知道肯定是她误会了什么,也许对方不是她以为的姓熊名飞而是字雄飞,或者里面有什么她不了解的典故。  “对不起,是我才疏学浅不知其中的深意,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是月闲。”    展昭一听到姓月又呆了一呆。一刀杀一鸡,刀尽不沾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毕竟月姓并不常见,而十来岁的女孩又借宿在青羊宫,同时符合三点的人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所以眼前人就是传说里的月杀。    “胡人吹笛戍楼间,楼上萧条海月闲。借问落梅凡几曲,从风一夜满关山。是那个月闲吧?”  展昭见到眼前笑带明月清风的人,就觉得该是那种闲适的闲,果然看到月枕石点了点头确定了他的猜测。“我姓展名昭,熊飞是师父取的字。”    展昭本来还能肯定地说熊飞取渭水飞熊之典,但现在他不知怎么也有了莫名的怀疑,再转念一想飞在天上的熊也算是一种奇观吧?    “看来真是我误解了,原来是展昭……”  月枕石刚刚话到一半换成她呆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展昭。后来人们认识里的南侠是身入公门一袭红衣,谦和儒雅、侠肝义胆、沉稳大气,颇有君子之风,但在那之前的展昭是什么样子,仅是留给人一片空白去遐想。    月枕石觉得既然她能魂至异世,此世就可能不为正史,但是求证过了没有庞太师一说,还真没有想到能遇到展昭。  这会狸猫换太子与乌盆阴魂伸冤就先后涌入脑中,由于对三侠五义与包青天的案件没有太深刻的记忆,她大概也就记得这样两则故事了。    “昭昭若日月之明的那个昭?”月枕石由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不都说展昭配着巨阙剑,巨阙剑该是不折不扣的大剑,挥之则剑气纵横,而看当下展昭腰间悬配的剑就是一般的长剑尺寸。“你学剑?”    展昭点了点头,他不可能忽视了月枕石有些呆愣的脸色,难道今天他们两人是要先后呆一呆,比比谁更呆才好?“确实是那个昭,我也确实学剑,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月枕石连忙否认了,原谅她脑子有些乱,最大的疑问先是当今仁宗经历过狸猫换太子吗?再又不得不问她该不会也如包拯一样遇到什么灵异神怪之事吧?“我没有见过习武之人,所以你会飞吗?踏水渡江、飞檐走壁、身轻如燕,有朝一日无剑胜有剑?”    展昭缓缓摇头,为何听上去月枕石的武学理论还挺丰富。“虽然我自幼习武,但总觉得你说的境界,实非我现在能做到的事情。”    月枕石默默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有些复杂的情绪,是她问得有些冒失了。虽说不会有山河变色破碎虚空,也不会九阴九阳逍遥降龙,更不会有飞刀绝响踏月留香,但是能够活在当下也就不必可惜。    “你的运气不错,能在水官解厄之日买走新出的羊毛牙刷子。比起以前的竹枝,青羊宫所出的牙刷子更能深入牙缝清洁牙齿。”  月枕石已经不再计较正史野史,反正她来了就是一种变数,而未知也未尝不好。这就拿出了油纸包好的牙刷,“一百五十文一支,承蒙惠顾。”    展昭从钱袋里拿出了一长一短的两串钱,“你数数,应该正好是一百五十文。”    为什么月枕石会坐在槐树下卖牙刷,一方面是因为下元日道观法会人手不足,另一方面就是她数钱的速度快,或者该说算术特别好。    月枕石愿意相信展昭不会少给一文铁钱,但她还是尽职地将收账的工作做到了最后,认真又快速地点起了一百五十文。  “刚好一百五,给,牙刷子拿好。在你第一次使用之前,你可以用温水沾以牙粉先稍稍清洗刷毛,不过道观早就做好了羊毛的去味清洁工作,这一点还请放心。”    “我是为师父买的。”展昭将纸包塞入怀中后没有立即转身就走,他顿了一顿再道,“谢谢上次你送的花。是师父很喜欢。”    月枕石还没能说什么,只见柏淑与朱睿一前一后有些气喘的小跑了过来。    朱睿看向月枕石有些下意识想要去捂住了屁股,因为他的乱传月杀的坏话被朱大富抽了几板子。可怜的他脸上挨了一拳,还要遭受屁股之痛。“是爹让我来的,让我尽力买一支好牙刷,要我好好刷牙,不能让其它牙齿都蛀掉。”    “当然要当心一些。”柏淑瞥了一眼跟着她一路偷跑进来的朱睿,“你刚掉了一颗牙,其它新长的牙齿要小心护着,可别蛀掉了。”    朱睿似是忘了谁打得他掉了牙,这会听到柏淑的话认为是被关心了,就对柏淑傻笑了起来。    月枕石先看了看展昭,这位说谢谢她的花,是师父很喜欢。她再看了看朱睿,这位说是朱大富让他来的,要求一支牙刷。为何没有一人直说自己如何想?    “小月,我是偷溜出来的,祖翁说了要我在法会后就马上回去继续抄书。”  柏淑直接了当地问了,“这就是来问问看,你有没有多余的牙刷子?有的话,能先卖我一两支吗?”    月枕石环视一眼四周,偏殿处没有其余的香客了,她才点了点头。虽然第一批成品羊毛牙刷子只出售两百支,但总有多做一些以而供道观的道士们使用,而月枕石也多做了几支本就打算送给柏夫子与柏淑。    即便暂且还没有将柏淑当做至交好友,但柏淑在朱睿传出磨镜之好时仗义出拳,月枕石是记住了这一点。外加送柏夫子与其夫人一支牙刷子,也是学生对老师的一份尊敬,这四百五十文她还出得起。    “我本来是打算明日带去学堂,这会小淑来了就顺便将三支牙刷子带回去。一支给你的,抄书再忙也别忘了刷牙。还有两支请给夫子与柏老夫人,牙口好吃得香,先生就能更加精神奕奕地上课。”    月枕石没有收钱,而这年头亲朋之间送些小礼物是正常的事情,像是相互分享糕点吃食等等都没有那么计较一分一厘。学生送给老师礼物,只要不是夸张的贵重之物不会被拒收,至于朱冬瓜又不一样了,该怎么算钱还是要算的。    “朱同学,你确定你要买一支?三百文,一分都不能说少。”  月枕石不觉得她的刀磨得快,她一看就知道朱睿就是跟着柏淑来的,根本不是朱大富要他来买牙刷。传谣言的事情是翻篇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但还是能偶尔坑一坑朱冬瓜。“你可别觉得贵,我是额外给了你第一批享受羊毛牙刷子的机会。不然你可以等,等到下一批问世再说。”    朱睿刚才信誓旦旦对柏淑说并不是厚脸皮跟着她跑到偏殿,而是专程为了买牙刷子而来,这会不能打自己的脸。只得有些肉疼地拿出了钱袋,他的零花钱就这么去了月枕石口袋里,难怪他爹说要做蜀中第一富商还需向月枕石学习。  “三百文,你慢慢数清楚了。”    月枕石数得肯定不慢,很快柏淑与朱睿就匆匆带着牙刷又小跑离开了,槐树下只余目睹这一幕的展昭。    “你说之前的那一支是给师父的,那么这一支牙刷子就送你了。”  月枕石递出了所剩的最后一个纸包,“一不小心让你看了刚才那一出的假公济私,我要出封口费的。”    展昭没有立即接下,他是想试一试羊毛牙刷子,但并没有想白得一支。“你假公济私,我怎么能收封口费,应该要廉洁奉公才对。”    相互沉默地对视了片刻之后,两人都为一来一往的话笑出了声。    月枕石把纸包放到了展昭手里,她还惦记着刚刚听闻的江湖,“一柄牙刷子交个朋友。你要是觉得礼重了,那么改日请我喝茶说说江湖事,可以吗?”    展昭点头将这个纸包也放入怀中,“好。我住在北城,等你课业不忙的时候,就一起喝茶。”    “对了,我想打听一个人,不知能否请你帮忙引荐一下道观里消息灵通的道士?”  展昭这就将师父胡舟想要找旧友的事情说了出来,“师父的旧友大概五十开外,医术高超,可能有走访过青羊宫,也说不定提起过我的师父胡舟。那位先生姓何名必。”    “原来令师认识何先生,那是可以问一下青观主。”  月枕石一直将何必此人记在心底,不正是那位以一首诗预测她会造访青羊宫的何道友。青观主说了虽言道友,不过何必并非道士,而是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似乎无所不知的饱学之士。    何必胡诌?  展昭的师父与那位云深不知处的何先生还真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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