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临近夏季，天开始变热，人也开始变得有点犯懒。上午数学课下了课，桑暖拉着雅馨想去上厕所，奈何雅馨却趴在桌上说什么都不肯动。桑暖只好满不乐意地作罢，独自一个人奔往卫生间。　　　　解决完生理问题，桑暖在卫生间水池边洗手。沉闷的天气蒸得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她用凉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时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桑暖。”　　　　桑暖满脸水珠地转过头，眯着眼睛想看叫她的人是谁。好不容易看清了，接着她一个踉跄，差点就这么一屁股滑到水坑里。　　　　“呵呵呵呵……”　　　　那个人正对着她微笑，于是桑暖也笑，并且满脸僵硬地朝她挥挥手，“嗨！白鸢。”　　　　内心潜台词却是：冤家路窄！　　　　……　　　　说起这个白鸢，她和桑暖之间还算有些渊源。虽然在桑暖看来，她们俩之间都只是些小摩擦，可惜这两人天生磁场不合，仅仅是小摩擦也足够导致星火燎原！　　　　白鸢和桑暖不是一个班，桑暖和她本来是毫无交集的。可巧就巧在，初一那年暑假，在学校组织夏令营活动中，两个人不偏不倚被分到了一个组。最初原本也相安无事，可就在夏令营快将结束的时候，学校非要每个组推选出一个组花，来在最后的晚宴上举办一场小型的选美比赛。　　　　白鸢从小学芭蕾，身材高挑，长得也漂亮。如果组花真的按外貌来选，那她也算是实至名归。可是偏偏她性子有点高傲，总是对别人不理不睬的，和天生活泼开朗的桑暖相比，就更加显得目中无人。她们组里二十几个人，还多是女生。女生选女生，于是到最后选票的时候，本来以为会没悬念的白鸢竟以高落差败给了桑暖。　　　　如果说是败给一个比自己强的人也就算了，可偏偏她败给了看上去处处都不如自己的桑暖。白鸢自然接受不了，于是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知道了桑暖色弱的弱点，便常常当她的面用这一点来挖苦她，尤其到了初二之后。顺利加入舞蹈社的白鸢得知桑暖想要加入美术社却因为色弱被拒之门外，挖苦便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桑暖自然也不是好惹的，面对白鸢对自己的刻意嘲弄，虽然她不知道白鸢的弱点，但毕竟和莫思源待久了，三言两语把她气到跳脚还是轻松的。她还由此得出结论：美丽的女人都有着蛇蝎的心肠！并且向外宣布：桑白两派永远势不两立！有朝一日，她一定会亲手撕破白鸢美丽的皮囊！让大家看清她丑恶的心肠！　　　　所以此刻，在这个传说中校园暴力十大优选地排名NO.1的卫生间狭路相逢，桑暖觉得……呵呵呵，肯定没什么好事！　　　　白鸢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两个人立在桑暖面前，面无表情凶神恶煞，活脱脱把桑暖的气势给削弱得干干净净。桑暖抹了一把脸，她现在这满手满脸都是水的摸样和干干爽爽的白鸢一对比，简直就是白天鹅和落汤鸡。　　　　心里后悔莫及，早知道应该硬把雅馨拽来的！　　　　白鸢只是从上到下将她好好打量了一番，然后有点不屑地笑笑，说：“听说美术社在这次社团节上获得了优秀社团的称号，恭喜呀。”　　　　她说的事桑暖知道。这一次社团节她虽然没有参加，但听说美术社在社团节上表现惊艳，一举夺得了优秀社团的最高票。桑暖还曾猜想是不是因为这个林薇才会又邀请她回到美术社。虽然和自己无关吧，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点骄傲。　　　　“谢谢啊！听说舞蹈社这次将将拿了个第三名，好可惜呀！”　　　　“你……”　　　　白鸢漂亮的脸顿时一僵。　　　　桑暖得意地向她比了个鄙视脸。　　　　白鸢视而不见，转瞬又大方地笑起来，说：“是，我们这次这得了个第三，不过桑暖，我也真是佩服你。美术社这次本来都快败北了，关键时刻你还能起死回生力挽狂澜，你还真是挺厉害的。”　　　　这话说的让桑暖有点听不懂了。不过听她话里那些“佩服”、“厉害”的字眼，让她觉得似乎是在夸她，她便毫不客气地拍拍胸脯，“没办法，人品好！”　　　　白鸢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对方的厚脸皮简直厚到让她词穷，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桑暖！也不知道莫思源有你这样的邻居，会不会感到丢脸？”　　　　“莫思源？”桑暖愣了。怎么就会突然提到他了？　　　　白鸢看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只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白了她一眼，“对啊，莫思源。听说是你请莫思源做美术社的嘉宾，能请动莫思源，估计是邻里邻居不好拒绝吧？不过有你这样的邻居，莫思源也真够悲哀的。”　　　　“你说什么？”桑暖一怔，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说莫思源是美术社的嘉宾？！”　　　　“你装什么！”白鸢不耐烦地打开她的手，“不是你邀请的莫思源去参加的社团节吗？你还真厉害，特意让莫思源在沈枫不在的时候去美术社，把我们舞蹈社这边的人全部拉了过去，卑鄙！”　　　　“不可能！”桑暖大声打断她的话，“他明明没去的！”　　　　“我吃饱了撑的我骗你？他没去，难不成去的是鬼？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吧！”　　　　说着白鸢从身后的女生手里拿过一幅画，丢在桑暖怀中。　　　　桑暖怔怔地低下头。　　　　那是一幅素写画，画的是白鸢。只不过画角处那个凌厉的签名却赫然写着：莫。桑暖认得，那是他画画过后的一贯笔迹。　　　　而日期正好是社团节的那一天。　　　　桑暖的心里忽然就沉了一下。　　　　看这画的样子……　　　　所以，他那天其实是去了？　　　　那林薇邀请她回美术社呢？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桑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她对他说起林薇邀请她回美术社时，他露出的表情。也不管白鸢了，捏着画就转身冲了出去。　　　　“喂！桑暖，你把画还我！”白鸢在她身后喊道。　　　　桑暖不理她，拿着画一路跑回了教室，使劲拽着雅馨的胳膊，“雅馨，你起来！”　　　　雅馨正趴在桌上睡觉，被她这么一吵，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哀怨地看着她，“干嘛啊？”　　　　“你看看这个。”桑暖把画往她面前一拍。　　　　雅馨打着哈欠瞅了一眼，“哎呦，这不是白鸢么？她又惹你啦？”　　　　“看这里！”　　　　她指了指页角的签名，正视着雅馨，十分严肃地问：“雅馨，你那天去社团节了，你实话告诉我，莫思源到底去没去美术社？！”　　　　……？！！　　　　这一下雅馨瞬间醒了，她看看桑暖，又看看那幅画，然后“呵呵呵”地对她傻笑了半天，“那个，阿暖啊，你别听白鸢瞎胡说……”　　　　“少废话！”　　　　桑暖一把按住雅馨晃来晃去的脸，吓得雅馨一个激灵，“阿暖你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可以，不过，你必须实话实说，如果你有一点欺骗我，我们就绝交吧！”　　　　雅馨忐忑地咽了咽口水。　　　　看得出来她这次是认真的。雅馨为难地瘫下了脸，再一看桑暖此刻就要杀人的眼神，又“咕噜”一口口水咽下去，心里一横，摆手说道：　　　　“哎呀！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可别说是我说的，莫思源不让我告诉你的……”　　　　桑暖的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滋味化开来。　　　　听这话的意思，那看来是真的了。　　　　雅馨叹一口气。　　　　“那天吧，他是去了，不过也就是一小下下而已！顶多也就半个小时吧。那时候沈枫不在舞蹈社，然后他就过去了。当时他免费给人画肖像，不过有个条件，就是凡是让他画过画的都必须投一票给美术社，但是他没过多久就走了！真的！他还怕你误会，还特意让我别告诉你……”　　　　“这么说，他真去了……”桑暖盯着画上的签字幽幽地说。　　　　“嗯……不过！阿暖，你也别多想啦！你再回美术社的事应该和这个没关系啦，而且莫思源当时是突然出现的，也没说是你邀请去的呀！再说反正你不是一直都想让他去的嘛！你就当他向你妥协了，被你邀请过去的嘛，没必要不高兴啦……”　　　　雅馨见她情绪低落，手舞足蹈地哄着她开心，哄了半天见她还是低落，自己的情绪都跟着暗了，“阿暖，你怎么了……”　　　　“没事。”桑暖摇摇头。把白鸢的那幅画捏到手里团成一团，顺着窗户就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