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湛话音未落便满是温柔怜惜的看着他目光中还有一丝自责。
明明这几日来沈惜已经有了变化自己却也粗心的没有察觉到。
沈惜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她上一世甚至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还没来得及想过嫁人生子的事便已经到了这个世界。怪不得这两日她总觉得有些恶心胸闷她只当是没休息好。
原主身子不大好小日子不准,身边的丫鬟们也一时没意识到。
她腹中竟然有了孩子。
“我竟然都不知道……”沈惜的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小腹,犹自有些不敢置信。忽然她瞪大了眼睛,紧张的抓着乔湛的袖子问:“方才我不小心摔了一下,孩子有没有事?”
想到沈惜今日在宫中的遭遇虽然未亲眼所见乔湛仍是忍不住一阵心疼。他放柔了声音,道“别担心孩子没事。御医给你开了几幅安胎的方子你乖乖吃药就是了。”
沈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早就想过要给乔湛添个孩子可突然得知自己有了身孕还是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见她松了口气的模样乔湛到底还是把御医的那些话都咽了回去。
虽然没有出血,她腹中的孩子有些胎息不稳有要流产的先兆,务必要好好休养。沈惜的身体算不上强健怕是要吃些苦头的。
乔湛怕她知道了压力会更大没敢都告诉她,打定主意自己精心照顾着也就是了。
“往后行事断不可如此莽撞了,你的安危才是首要的。”乔湛看着沈惜精致的眉眼间尽是虚弱的神色,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沈惜乖乖的点了头。
“侯爷,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仰起脸问道。
乔湛得到消息后立即便返回了京中,请旨入宫。可还是晚了一步,等到他回来时,沈惜已经被送到了淑妃宫中。
原本内宫乔湛也是不能随意出入的,正在百般焦急间,淑妃禀了皇上,特许乔湛入内宫。
淑妃的原话是“永宁侯比恪儿还小一岁呢,就像是我自家子侄一般,同恪儿是一样。如今事出紧急,他媳妇在我宫中,让他在外头干等着,岂不是着急。”
乔湛心中清楚祁恪有拉拢自己的意思,可如今他也只得承了祁恪的情,沈惜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会追悔莫及的。
在他才到宫门时,祁恪便已经在等着了。才见面,就把今日宫中的事扼要的告知了他。
从淑妃去太后宫中开始,到后来在水榭上,又回到淑妃宫中而不是去太后宫中很是耐人寻味。
“放心罢,我今日入宫有圣上和淑妃娘娘的特许。”乔湛安慰道。
卫国公太夫人得知消息后,也急忙赶到了淑妃宫中。见沈惜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此处便由乔湛守着,杨老太君便由淑妃陪着去了正殿稍作休息。
“我让人去知会杨老太君、淑妃娘娘她们一声。”杨老太君知道出事的是沈惜后,又是担心又是自责。她见沈惜没醒,也还留在宫中没离开。
沈惜点了头,乔湛叫守在外面的宫人进来,他吩咐了两句,便又回来守着沈惜。
“咱们一会儿就回家罢。”沈惜总觉得在这里有些别扭,生怕晚上再被留下,她小声道:“我没有不舒服了。”
虽说此时得了特许可以进入内宫,可落钥后乔湛是断不能留下的。他踟蹰了片刻,还是谨慎的道:“一会儿再让御医替你瞧瞧,听听他的意思。”
沈惜母子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左右已经欠了六皇子和淑妃的人情,沈惜暂且留宿一夜,淑妃定会好生照看沈惜的。
想到一会儿来的俱是长辈,沈惜要挣扎着起来,乔湛无奈只能拿过斗篷,一手扶起她,一手把斗篷给她披好。当乔湛的手臂环上来时,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突然意识到抱自己回来的恐怕不是乔湛。
“惜娘,你可把祖母给吓坏了。”杨老太君被宫人扶着进来,看到沈惜已经被乔湛扶着半靠着坐了起来,忙上前一步,眼中是满满的心疼。
太后之所以召沈惜入宫,恐怕还是因为认亲之事。虽然卫国公夫人认沈惜为干女儿是好意,可没想到沈惜因此竟受到了伤害。
若是沈惜腹中的孩子因此出了意外,她余生怕是都要自责的。
“让您替我担心,实在是我的不孝。”沈惜神色间闪过歉然。
杨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心中愈发怜惜起她来。
这会儿才瞧见淑妃也跟着一并来了,沈惜忙道:“见过淑妃娘娘,臣妇失礼了。”
淑妃柔和的五官上透着笑意,看起来让人很舒服。她摆手浅笑道:“你如今双身子的人,在本宫面前不必在乎这些虚礼的。本宫倒要谢谢你,老六说了,今儿在水榭上多亏了你。”
老六?能被淑妃这么称呼的人,恐怕只有一位了。
既是祁恪知道了水榭上的事,莫非从水榭把她抱回来的竟是祁恪?
“应该的。”沈惜不敢居功,忙道:“您把小皇孙交给我和常大姑娘,我本就该照看好他。”
若是烺哥儿出了事,她也都跑不了。如今没有出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见她如此谦逊,淑妃面上仍是笑盈盈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满意。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烺哥儿的声音。
只见一个小小的宝蓝色身影朝着床榻的位置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身后跟着奶娘一叠声的让他慢点别摔了。
淑妃想要把他抱起来,他却是径直的到了沈惜面前。
他本就白嫩的肤色被宝蓝色的料子衬着,愈发透出几分苍白来。沈惜还注意到,他额头上竟还包着一块儿。
真的到了沈惜面前,他反而有些怯生生的。烺哥儿睁着一双紫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圈红红的,抓着沈惜的手,一句话都没说。
“烺哥儿,我没事了,你别担心。”沈惜见了他,神色顿时变得温柔。她摸着烺哥儿的发顶,柔声道:“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望见沈惜温柔似水的眉眼,乔湛心中也跟着柔软起来。她这样喜欢孩子,若是他们的孩子出世后,她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娘亲。
许是沈惜轻声细语的哄劝管用了,烺哥儿总算好了些。
他摊开另一只攥成拳头的手,里头是几根草叶。小小的掌心上,摊着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杂草。
沈惜却不着急,鼓励的看着烺哥儿,用眼神制止了想要替他说话的奶娘,等着他开口说话。
今日烺哥儿一定也被吓坏了,可他如今话都说不利索,自己的委屈都表达不出来,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见沈惜有意引导烺哥儿,淑妃、杨老太君等人也都配合的没有出声。
“兔子。”过了片刻,烺哥儿才慢慢的开了口,声音是幼童特有的软糯,又因说话的时候少而有些沙哑,他虽然说得慢,吐字却意外的清晰。“坏了。”
这几片叶子是那些宫人从水池里捞上来的,其实那些草叶早就随着水流飘散了,她们在池水中泡了许久,自觉快去了半条命,才被许可上来。
见他肯自己说话,沈惜脸上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来。她毫不犹豫的夸赞道:“烺哥儿说的真好。没关系,改日再买些更好看的给你,好不好?”
烺哥儿小脸儿上终于见了些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原本祁恪说烺哥儿听沈惜的话,淑妃还有些不信,如今却是懂了烺哥儿听话的缘由。这样的细致耐心的温柔相待,烺哥儿年纪小,性子敏感,恐怕更受用。
只可惜,沈惜已经嫁给了乔湛淑妃颇有些遗憾的想着,若是这般的品貌性情,能给祁恪做个侧妃,帮着照顾烺哥儿也不错。
淑妃惯是会察言观色的,见沈惜脸色终是不太好,忙把烺哥儿抱起来哄了几句,便让奶娘带走了。
沈惜趁机提出要离开。
“那就再把御医请过来瞧瞧。”淑妃没有强留,善解人意的道。
说着,她一面让人去传御医,一面让人准备好马车,要铺满柔软的织物,选最温和妥当的马匹。
今日她该说谢谢的人还有祁恪,只是终究身份上有些不方便,只得作罢。
可是沈惜总是忍不住想起当时祁恪的眼神。
她还真有点怕祁恪。
罢了,左右祁恪也是看在乔湛的面子上才出手的,他们夫妻一体,还是留给乔侯爷去费心罢。
得到了御医的允许,沈惜可以离开,淑妃宫中顿时忙活起来。
有个玄色的身影就在对面的偏殿,隔着支起一半的窗棂,负手站着往外看。
隔着那么远,他自是看不到屋子里的情形,听到不声音,可只是这么站着,他都觉得仿佛离她更近了些。
祁恪面无表情,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分毫。
她昏倒竟是有了身孕。
乔湛把她从承恩伯府接回来还没多久,外头也曾盛传,永宁侯和夫人离心离德,甚至永宁侯从正院搬了出来,不再进正院的门。
莫非两人是从那时和好的?
沈惜这么快有了身孕,只能说明夫妻二人亲密。从上回在一品楼见到时,便觉得乔湛对她百般呵护,眼底那份宠爱不似作假。如今很可能怀着他嫡长子的沈惜,恐怕更是被乔湛捧在掌心罢。
甚好、甚好,如今的情形,倒更有利于他计划的实行。
可是心头那一丝莫名的妒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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