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着腐臭的空气,陈枫累得坐在了地上。

他是殓工。

顾名思义,就是个收尸的。

别人穿越,不说王侯将相,至少也能做个平头百姓吧?

而陈枫,却穿越成了一个殓工——彻头彻尾的贱民。

吃的是馊掉的大米,还掺杂着沙子。

穿的,是破烂的麻布。走起路来,粗糙的麻与皮肤摩擦得生疼。

最可怕的是,临瀚城位于地下的停尸房,是他唯一的住所。

在这不见天日的阴森之处,常年与尸体为伴。偶尔几个黑夜,需要出去埋葬尸体的时候,他才能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看见外面的月光和土壤。

陈枫的余生,应该都会这么度过,看不到一点希望——如果不是他天性乐观,恐怕早就自我了断了。

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叹息一声,环顾着周围的“老朋友”们。

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没有活人,一片死寂,最能摧毁一个正常人的意志。陈枫只能选择和那些尸体交朋友,给他们起名字,跟他们说话。

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不是么?

说来也奇怪,最近运来的尸体,大多都是阵亡的士兵。这些士兵惨烈的伤势,让见惯了尸体的陈枫,都看得触目惊心。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士兵受的致命伤,大都不是来自于刀剑。

而是,咬伤。

对,没错,就是咬伤。而且看齿痕,很有可能是人咬的。

这让陈枫不寒而栗。什么人,会发了疯地去咬全副武装的士兵?

又是什么人,会让全副武装的士兵蒙受如此巨量的伤亡?

面前的这名士兵,与陈枫年纪相仿,大概也就二十来岁。陈枫给他起的名字,叫“差一点”。

他的脖子被咬断了,只有一小片皮肉与身体相连——这也是为什么陈枫叫他“差一点”了。

“差一点”身上的齿痕清晰可辨,凝固的黑血一直流到了铠甲上。

薄薄的一层铁片甲,遍布着血迹与抓痕。是什么人会丧心病狂到,去徒手抓士兵的铠甲啊?

说不出的诡异。

“铿琅——”

停尸间的铁门,缓缓打开。

是老郑,临瀚城的殓工头子。

陈枫一直觉得,和尸体打了四十来年交道的老郑,是不会害怕任何东西的。

但是今天,老郑的样子很怪。

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而是……

恐惧。

对,虽然不明显,但陈枫仍然能从老郑的眼神里,读出那种逐渐漫溢出来的恐惧。

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老郑的身上。他过了四十年猪狗不如的殓工生活,看遍了所有能让人害怕的东西。

对他来说,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恐惧?

“小陈子……”

老郑的嗓音,干枯得像是一口废弃了百年的老井。

“从今天起……规矩变了。”

说着,老郑吃力地拖进来一个木箱子,一边拖,一遍咧着嘴喘气,露出一口漆黑朽烂、仅存不多的烂牙。

陈枫帮着一起把沉重的木箱子拖进来。

“箱子里是什么?”陈枫小心翼翼地问。

“头钉。”

“头钉?”

老郑打开箱子,里面全都是堆放整齐的铁钉,每一枚,大概都有手掌一样长。

“别问这么多,你只要记得,这里的每个死人,都要钉一遍。”

陈枫摇头。“我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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