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子是在床榻上被惊醒的,左右的暖玉温香正贴着他睡得香甜。他不悦的问,“怎么了?” 门外的下属低声道,“公子,欧阳昱把院子围了。” “什么?”公子大惊失色,抓了一件衣服胡乱披在身上,就过去开了门,“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属下脸色也是黑到不能再黑,一肚子骂娘,他们一路掩藏踪迹,白天待在密林里忍受虫蚁,晚上忍着困意赶路,连个火把都不敢点,就是怕走漏风声,可是如今到了古田才一天,就被欧阳昱给堵了。这简直是衰神附体都没有得这么衰的。 “属下也不知道,他调集了兵马,正在砸门。” 公子气得抬脚就要出屋,“快走。” 那属下一把拦住他,“公子……” “干嘛?”那公子气急败坏。 “你身上……是女人的衣服……” 那公子悻悻地扯掉了披在肩上的衣服,进去重新穿了自己的衣服出来。连看都未看那双孪生美女。 “处理好。”他只对下属留了一句话,就走了。 那个下属提刀进了房间,那对千娇百媚的姐妹花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抹了脖子。 那人抹黑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把刀一抹,就跟着出去了。 顾淮安已经带人冲进了宅院,一群兵士如狼似虎、杀气腾腾地扑了进来,但是,“没人!” “没人!” “这里也没人!” 这就奇了怪了,明明刚才还有动静的宅院,现在却连个喘气儿的都没有。 欧阳昱一双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明暗不定,他突然扬声,“传令下去,城内有反贼踪迹,全城戒严,若有随意走动的,都抓起来。” 段浩明还跟在他身后,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有点感激又有点心虚,他低声“七叔,知道你给我出气呢,不过……说她是反贼,是不是有点儿过啊?” 旁边立马就有人给了他一拐子,“你真喝多了啊,到现在还看不出来,那小丫头是故意引我们到这里来的吗?这宅子肯定有古怪。” 方才那丫头的轻功,要想甩掉段浩明,那是轻而易举,但是她像遛狗似的把段浩明遛到了这里,这举动本来就不正常。 护有亲兵前来传信,“将军,顾参将请您过去。” 欧阳昱大步地走进院中,很快来到了后院的那个房间。 “里面死了两个女人。”顾淮安站在房外,面色很不好,“进退有度,下手狠辣,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能干出来的。” 欧阳昱冷笑一声,“继续搜,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魑魅魍魉。” 院外有狗吠传来。 顾淮安道,“这院子方才肯定是有人的,绝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定然是有地道或者暗门。我让他们找来了猎犬。” 正说着,已经有兵士牵着猎犬进来了。 顾淮安让他们牵着猎犬进屋闻了一圈,那几条猎犬不约而同地去嗅一条落在地面的锦衣。 顾淮安捡起来一看,是件女人的广袖罩衫,不过上面倒是有些男人的体味。顾淮安有些嫌弃地递给了牵着猎犬的兵士,“让它们追。” 这时,狗可比人灵多了。 兵士一下令,几条猎犬狂啸着扑了出去。果然,在不远的一间房间里,找到了地道的入口。 欧阳昱眼中的光芒锐利得如同刀剑,“呵呵,这古田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他待在古田也有两年的时间了,不敢说滴水不漏,但是也少有人敢在他眼皮子下作妖,今日要不是那个小丫头,他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章书。 果然是世道要乱了,什么牛神马鬼都敢出来遛遛了。 欧阳昱和顾淮安都紧跟在兵士和猎犬的后面,进了地道。 这条地道足够两人并肩而行,欧阳昱越走脸色越黑,最后地道的出口竟然是城北的一片荒林,地面上全是马蹄的印子。 亏是今晚这突如其来的一出了,要不然,要是万一哪天打起来,他又驻守古田城,那可真有“好戏”瞧了。 欧阳昱面如沉水,“给我追。” 猎犬突然朝林梢叫了起来。 众人都警觉地抬头向上看去,一个身影正站在枝头随风摇晃。那低头看着他们的,正是陆琅琅。 陆琅琅嘟着嘴,很是不满,扬声道,“真没用,给你们通风报信都抓不住人。”说完她脚下一点,像夜鸟投林,身影闪了几下,就不见了。 下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要说方才情势紧张,他们只是觉得陆琅琅来得蹊跷,还不知她的用意,那么此时他们完全可以肯定,陆琅琅就是前来通风报信。 一班“真没用的”的大老爷们,面面相觑,脸有点发烫。 欧阳昱道,“追。” 紧跟而来的段浩明有点儿蒙,“追谁?” 顾淮安伸手就给了他一个脑冲,“两边都得追。” 军中自有一套紧急的联系方式,不到一盅茶的功夫,惊人的马蹄声如同暴雨一样砸在了地面,不知惊吓了多少古田城中的人。老百姓们担心外面真的打了起来,而古田城内那些心思叵测的人,则提心吊胆,生怕被欧阳昱找上门。 陆琅琅才懒得管那些,她正在赶回惠山小院的途中,一时想起那些黑衣人狼狈逃窜的样子,痛快得哈哈大笑;一时想起到底还是被他们逃了,又咬牙切齿地骂欧阳昱他们没用,白费姑娘使了这么大的劲儿给你们通风报信。 她也不着急,因为是施展轻功,专挑捷径走,可是她已经折腾一晚上了,肚子早就空无一物,饿得咕噜咕噜叫。她只能不时停下来,看看能不能先找几粒野果也充充饥。要是进了惠山,哪里遍地都是竹子,竹子生性霸道,很难容的下其他的果树,再想找果子就更难了。 于是她像只猴子一样在崖壁上窜来窜去,好不容易找到一棵生在崖壁上的野果树,上面有好些熟透的野果,陆琅琅高兴地摘了一棵,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啃了起来。还没啃两个,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陆琅琅居高临下一看,哎吆,没有火光,这……这可真是做贼的碰上劫道儿的,巧到不能再巧了,啊呸呸,她才不是劫道儿的呢。 不过,她只有一个人,下面可是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其中不乏高手。硬碰硬,完全没有胜算啊!怎么办呢? 陆琅琅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挠头。 马蹄声越来越近,陆琅琅还没有想出好招来。 可是听着听着,她就觉得不对了,这动静儿,不像是一拨人啊,都赶上兵营开拔的架势了。 果然,更远处隐隐有火光传来,还有隐约的号令声。 嗯,有追兵? 陆琅琅眼珠子一转,有追兵就好办。她有抓了几个果子塞进了兜里,朝山上窜去。 夜色很黑,那位公子的脸色比夜色更黑,他远道而来,自以为筹谋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高人一等,谁知不过一个白日的功夫,就被老对头追得如同丧家之犬。而且都这般狼狈了,居然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池。如今的他,犹如盲人也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脚踩进了坑里,拔不出来了。 可眼下哪里还有功夫去琢磨到底哪里出了岔子,赶紧逃命先。 他对着□□的名驹狠狠地又抽了几鞭,那马儿吃痛,发足狂奔,可就在这时,紧跟着他的一个下属,急急喊了一声,“公子,小心埋伏。” 公子大惊,死命地勒住马缰。 果然上方的山路上传来阵阵异响,还有鸟兽四散的惊声。 公子惶然四顾,前有伏兵,后有追命的死对头,他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境地。 那个下属倒是有些狠劲儿,“公子,如今肯定退不得,欧阳昱的那些追兵可是从兵营中发出的,人力不是我们能敌的。倒是前方,虽有埋伏,但是底细不明,说不定只是故弄玄虚呢?大不了我们拼死相争,必定送公子过去。” 公子已经只知道说好了。 那个下属率马前行,又过了两个弯口,他不由得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连他都不禁破口骂娘。 原本这条山道就是惠山中的一条小路,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路况却不错,跑马没有问题。而且两侧参天的竹林一遮,极为隐秘,所以他们特地挑了这条路走。 可如今眼前的这条路,两侧胳膊粗的毛竹倒下了无数,把前路布成了一条乱七八糟网笼一般的通道,这别说骑马了,就是徒步想传过去,都得使出吃奶的劲儿。 这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干的?就不能给人一条活路走吗? 那位公子望着毛竹密布的山道,听着身后追兵的动静越来越近,万般无奈,只能喊道,“通通下马。” 那些随属只能抽刀下马,跟着他进去竹林中。 其实那竹林中虽然骑马不便,行人倒还是可以的。 躲在暗处的陆琅琅看着这拨人的形迹,微微挑了挑眉。 她已经把人拦了下来,接下来,欧阳昱要是还抓不到人,她改天就定做个饭桶将军的牌匾给他敲锣打鼓送进兵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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