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又开始了千篇一律的日子，早上很早就起床去打工，白天去鼎盛的餐厅，只有下午下班早一些，我偶尔会出去走走，也会找点零散的活自己做，生活中似乎只有工作与我相伴。　　春天的风总是吹得让人难受，昨晚上刮得风太大，以至于屋外的声音像是恶魔的嘶吼，听着让人胆战心惊。可是白天的时候却忽然间转变了样子，风也小了很多，天气开始阴沉，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下班不算晚，前几天跟舅舅说了要去看他们，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就去了，没想到到了以后没有人，我纳闷的想平常这个时候都在家里，为什么现在都不在？给舅舅打电话没人接，然后给舅妈打，响了很久之后才接的，“喂，是小雨啊！”舅妈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累。　　“喂，舅妈，你们在哪呢，怎么没在家？”　　“哦哦，你去了吗？不好意思，没来得及跟你说。”舅妈的声音怎么听都跟往常差太多。　　“舅妈，怎么了，是不是有事？你们在哪呢？”　　“我们，在医院。”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坐在外面椅子上的舅妈，从未看过她如此颓废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她的那种样子像是被水冲走的房子，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天崩地裂。　　“舅妈！”我走到舅妈的身边坐下，声音甚是轻柔。　　“小雨，你来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确实有太多疑问，前两天还是好好的。　　“小雨，你舅舅的厂子，昨天晚上，出了点事，很糟糕。”　　“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我急迫的询问舅妈，她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事情很严重。　　“厂子昨天晚上着火了！”舅妈叹了一口气，双手捂着脸，“所有东西都烧没了，当时只有你舅舅在，他为了逃出来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因为事出突然，跳得地方东西太多，腿……断了。”　　“什么！我舅舅在哪呢？他怎么样了？”突然的惊吓令我不知所措，意识到在医院时才把尽量降下来。　　“在病房里，刚睡着。”舅妈的面色很难看，脸上更没有表情，手指了指面前的房门。　　我的脸贴在房门口玻璃窗上，透过略微模糊的视线看到躺在床上的舅舅，他不止腿伤了，身上也包了好几处，想必是烧伤的地方，甚至脸上也有一点，这样的景象让我不敢去想象当时是什么场景，既然舅舅选择了跳窗，那样的急切肯定很严重。这次，是天祸还是命中注定？　　“舅妈，不要太担心了，舅舅肯定会好的！”我握着舅妈的手，只感觉手心一片冰凉，怎么也捂不热。　　“是吗？”舅妈面无表情的样子特别让人担心，仿佛连欲望都没有了，“小雨，厂子算是彻底没了，这个我不难受，可是，你知道的，这个厂子是你舅舅半辈子的心血，我怕他，缓不过来，那该怎么办？”　　我竟不知用什么话才能安慰她，真讨厌自己这个笨脑子，一点语言的天赋也没有。　　接着我请了两天假，帮着舅妈搭理医院的琐事，她自己肯定忙不过来，表妹还在上学，什么都不能做，只有靠我帮忙。可是过了两天之后，舅妈跟舅舅死活不让我在医院了，我特别想留下来，可是舅妈强制性的把我送了回来，我还在担心她撑不下去，可是她却想得很明白，“小雨你不用担心我们，有我呢，我想过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虽然颓废，但是我可以养着他，难不成他还一辈子这样？过几天就好了。医院你也不用操心，我会请个护工，他们比咱们懂得多，你就安安心心上班，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不愧是做老师的工作，各种事情很短的时间就能看得开。　　“可是……”　　“什么可是，没有可是，听我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重新开始。”舅妈不让我说话，她这样乐观的心态确实是我不能企及的，我看着她，心想这样一个女子，我舅舅何德何能娶了她，这是三生之中最幸的幸事吧。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有空时就去医院，这种事情本来不想跟我爸妈说，舅舅他们不愿麻烦我爸妈，可是我们低估了人们传播的能力，没过几天他们就听到了传闻，一起来到了百朝，本来想留下来照看舅舅的，可是舅妈不肯，本来他们身体就不好，不想再出什么问题。　　现在舅舅已经可以简单的走几步，是出院的时候了。因为这次事故损失了太多，舅舅他们把原来住的房子卖了，搬到我原来住的房子，他们一家三口住显得略微拥挤，不过好歹也是一处完全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地。我本来没有再换住处的想法，可是来过几次舅舅家里看到颓废的他，舅妈还得上班养活两个人，家里也必须有收拾的人，她一个人绝对忙不过来，而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太远了，没法经常过来帮忙，所以我就打算在附近找个便宜点的房子租，可以随时照顾他们。　　没想到现在租房子很不容易，满足条件的几乎没有，因为我负担的比较多，所以能拿出的钱很少，无奈找了几天都没有合适的。　　今天可能运气挺好的，平常的租房信息都是张木帮我留意的，难得我自己在网上查一下，正好有个刚挂上的信息，是个合租的女子，各种条件都特别合适，然后打电话给她约着明天下午看房子，听声音是个不错的人，希望一切顺利。　　这天下午我等到约好的时间来到了房子的地址，位置是在我舅舅家旁边的小区，离得很近。房子在五楼，爬上来确实有一点慢，门口很干净，敲了好几下门才开的，可能是怕有什么坏人吧，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自己住。　　“程小姐你好，我是来看房子的。”我礼貌性的弯了一下腰，这个女子长得很清秀，面相就是那种“无公害”类型的。　　“是你？”等到我抬起头来，听到她诧异的一声，看到她的样子我一点没印象也没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认识我吗？”　　“嗯，认识，我在鼎盛工作。”怪不得，我在鼎盛也有不短的日子了，可能见过我的不少，只是我这个人不太记人，“快进来吧。”　　我进到屋里坐在沙发上，这里给我的第一印象特别好，虽然房间不大东西多，但是贵在有条理，所有东西看着都很整洁。“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一般对记人这件事好像有障碍，就算跟我说过几次话的都不一定记住，你可别介意啊！”她端着水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坐到了旁边的位置。　　“没事没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我也是刚转正没多久，本来去餐厅的时候就不多。”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想我开始对她有点喜欢了，虽然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额，程小姐是怎么记得我的，听你的意思也没去餐厅几次吧？”　　“像你这样的女子，很少有人不会多看几眼。”我感觉她是在恭维我，所以我不打算回应这个问题，要不然显得我特别自恋。　　“哪有，程小姐过誉了。”我还在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遇到一个认识我的人，而且是个又漂亮又会说话的女子，突然间想起这次来的目的，真是个笨脑子。“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了，程小姐是要合租吧？”　　“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叫程可期。”名字都是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