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强头戴一顶米黄大草帽,身挎一只褐色竹篾小鱼篓,手指上套着一根闪亮的黄鳝钩,滴溜溜转着走过来问:“你们这是要去春游还是秋游?”

陈奇峰戴一顶软边遮阳帽,一身雨林探险的打扮,白袜子拉到膝盖,左手小渔网,右手小红桶。蒋文波背着抓蝴蝶用的长竹竿网兜,大热天穿着一双黑胶套鞋,方鸣谦左手拿着一把小小三叉戟,右手拎着黄鳝钳,椭圆钳头一张一合露出里头的锯齿,像螃蟹螯。

“你不是说要去钓黄鳝?”方鸣谦挥舞着黄鳝钳,“我特意拿的这个。”

吴永强看一眼他的三叉戟,长长的竹竿头上绑着三根磨尖的铁丝:“你这个是抓青蛙的,带着没用放回去。”

他们细细打量吴永强的黄鳝钩,用一根自行车辐条制成,头上磨细磨尖用老虎钳弯出一个鱼钩弧度,另一头拧出一个圆把手。

“这就能钓黄鳝?”陈奇峰摇着手里的小鱼网,“你要钓不到我们就去抓鱼。”

“先去挖蚯蚓,这边哪里有厕所?”

方鸣谦带他们去山边的公厕,他们来到化粪池边,举着小锄头一挖,几条大拇指那么粗的蚯蚓在土里蠕动,青的红的黄的又肥又粗。

“这也太粗了,”吴永强捏着鼻子蹲下去,从土里抓出几条红色小蚯蚓丢进百雀羚盒子,“厕所边上蚯蚓长得就是壮。”

挖过蚯蚓他们朝工人村后面山谷进发,一条土路蜿蜒通往山谷深处,路左边是稻田,右边是小溪。吴永强开始在田埂上来来回回搜寻黄鳝洞。

“你们过来看,”他指着田埂边浅水里一个光溜溜的洞口,“这个就是黄鳝洞,你们不要吵啊,吵了它不上钩的。”

“你这个是蛇洞吧,”蒋文波说,“你不要钓出一条五步倒啊,咬一口就完蛋了。”

“你们懂个屁,这就是黄鳝洞,”吴永强打开盒子撕了一段红蚯蚓,套上钩子,把挣扎蠕动的诱饵塞进洞里,手指套在环里轻轻抖动,“我小时候天天跟我哥钓黄鳝。”

“你要是被五步倒咬了,最多走四步半,走了四步半就别动,我们抱你去医院抢救。”陈奇峰说。

三人站在日头下看了好一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不耐烦起来:“你慢慢钓,我们去抓鱼了。”

三人走去小溪里垒水坝,他们从岸边捡来石头树枝,搭好框架,从溪里捧起砂土填进去,截断整条小溪,上游的水位越来越高,蒋文波在坝上开了个小口,要陈奇峰去上游赶鱼,他自己端着簸箕在泄水口等着。

陈奇峰一指自己的长筒袜:“我穿得这样才不去呢,搞得一身脏回家要挨打。”

方鸣谦自告奋勇去赶鱼,卷起裤腿,折了两根树枝伸进水里,从两岸沿途赶下去,蒋文波连连喊:“有了有了。”

方鸣谦一直赶到水坝边,簸箕里有七八条小手指那么大的棍子鱼落网。他们把鱼装进水桶,吴永强终于在田埂上开张:“方鸣谦你把钳子拿过来,上钩了。”

三人慌慌张张跑过去,吴永强拉着钩子,从洞口拖出一条拇指粗的黄鳝,他往外拖一段,黄鳝又挣扎着缩回去一截,一来一去像在拔河,吴永强说:“快点快点把它夹上来。”

方鸣谦打开钳子伸下去夹住,滑溜溜的黄鳝挣扎扭动,他使劲往外一拉,和吴永强合力把那条小黄鳝拉出水面,吴永强打开鱼篓,把钩子从黄鳝嘴里扯出来,方鸣谦夹着黄鳝丢下去,三人仔细对着鱼篓研究了一会,吴永强摸着大草帽:“怎么样,大不大?”

“我看像泥鳅,”陈奇峰说,“半个小时才一条,一天能钓十条就不错了。”

吴永强瞪他一眼:“你这个人,不动手还喜欢唧唧歪歪,死一边去。”

他们回到溪边,方鸣谦这才发现他们从溪里挖出来的砂里藏着宝贝,他低头用手指拨弄一会,指甲盖大的溪蚬就从砂里现出真身,青黄色壳上长着细密的横纹,方鸣谦抓了几个放在手掌上给他们看过说:“你们找找,这个也能吃的,他们说很鲜的。”

三人低头在砂土里摸起溪蚬来,一会功夫就抓了小半桶,那边吴永强从田埂上站起来:“你们准备好!我又钓了一条,要丢过来了。”

他拉着钩子猛地一甩,一条黄黑色黄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旋转扭动着飞过来,啪嗒一声掉在路上挣扎弹跳,方鸣谦赶紧用钳子钳住,这一回的黄鳝挺大,有他们手臂那么长,他们把滑溜溜的黄鳝丢进了桶里对吴永强喊:“我们要去机井捞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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