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猴说“交给他”,但其实笑歌并没有把改善关系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    不过她觉得请诸位同僚吃一顿酒这主意却很不错,她打算若是小猴不成,就请小冬哥出面帮忙约一下。    如果再不行就只有逐个击破,挨着去打听调查那些人的喜好、弱点了,投其所好,或是挟其所短,就不信不能一一收服。    但结果小猴却很令她惊喜。第二日笑歌一到小院,小猴就兴高采烈的过来找她,告诉她,他已经说服了陈老虎,大伙儿答应今日晚上同笑歌吃这台酒。    “不过,”小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们说在蓉和楼吃。”    蓉和楼可以说是全益州城最有名最好的酒楼了,当然,也是最贵的。    但贵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让大家接纳她,那就值得。    笑歌当即表示没有问题。    傍晚时分,笑歌提前租了一辆车去蓉和楼订了一个包厢。之所以要租一个车,是因为吃这一顿酒恐怕要花几十贯,笑歌一个人搬不动那么多铁钱,只有靠车辆。    到了蓉和楼栅门前,自然有闲汉上来帮闲(服务),连车带钱帮笑歌寄存起来,都不用她自己出面。    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因着笑歌的钱都存在了阿姐许月知那里,突然一次性要动用这么多,许月知根本放心不下来,非得要陪着笑歌一路到了蓉和楼,眼睁睁看着车与钱都存好了才离去,就怕她拿去赌了。    书归正题,笑歌跟着闲汉穿过楼前欢门。只见这欢门上缚有各色彩灯花帜,精巧装饰,华光溢彩,锦绣非凡。又甚是高大显赫,足有两三层楼高,远远望之,灯火通明,彷如蓬莱仙山。    来了古代快半年了,这还是笑歌第一次来这种高级酒楼。    和蓉和楼比起来,金杏那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上得一楼,(其实这一楼就是现代所说的二楼,第一层不算,倒是和英语中的表达有异曲同工之妙。)闲汉领了笑歌入得一个包厢。    只见内里的装潢豪华程度与外面相比不遑多让,却不是那种暴发户似的雕梁画栋,而是于无声处烧钱。真的是烧钱。这时代平常人家都用油灯,而这包厢内全部都燃点的是蜡烛。油灯一晚至多不过花一两文铜钱,而蜡烛的价钱却是数倍于油灯。    墙上挂着的字画笑歌虽然看不出名堂,因为她对这时代的艺术家完全不熟,但墙角摆着的那几盆兰花却低调的显摆着。寻常兰花值不了几个钱,可这个季节还开花的就值钱了,必是一直放在暖房里供着的才有可能。    桌上摆着整套整套的白银杯盏,还未上菜就先亮瞎穷人的狗眼。    贵,果然是贵得有道理的。    不多时,小猴、陈老虎等人陆续来了。    大家坐定,这帮男人们倒是都不见外,一来就吆喝着上菜,上酒,上歌女。    笑歌自然想着要让大家尽兴,豪气的让上、上、上,捡最贵最好的上。    小猴在中间穿插着次第引见众人,这是老包,这是毛二,这是奎八……    每介绍一个人,都起哄要笑歌喝酒,稍有拒绝推辞之色,就是不给面子,看不起我。    笑歌被一群男人围着灌酒,非常之反感。    小猴在一旁悄声劝解,“许三娘子不要介意,这些哥哥们多半都是粗人,不吃几碗酒是交不得朋友的。”    笑歌勉力忍耐,还好这时代的酒度数不高,不然在现代照这种喝法,一圈下来,她早就醉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笑歌的忍耐而往好的方面发展。    几碗浊酒下肚,男人们更加原形毕露。    笑歌想说点什么“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还望各位多多包涵”之类的,这也是她请这顿饭的最大目的。然而站起来说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划拳的划拳,逗弄歌女的逗弄歌女,喝酒的喝酒……全都当笑歌说的话是耳边风。    可当笑歌尴尬的坐下时,又马上有人端着杯子过来语气轻浮的要灌她喝酒。    到此时,笑歌已经觉得这顿饭有些不对了,似乎她只是一个买单的冤大头,一个被灌酒调戏的对象,而没有人愿意真正当一个同僚一样的接纳她。    然而接下来更糟糕。    老包说场面太冷清,直嚷着叫闲汉去欢楼下叫几个妓|女过来陪酒,于是众人纷纷淫|笑着附和。    笑歌想要出声阻止,然而小猴却一把拦住他,“三娘子,出来吃酒这是常见的事情,又不见得非要过夜,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哥哥们也就这点爱好,随他们吧。”    笑歌回头看了一眼小猴,他的眼神似乎还是同昨日一般带点羞怯的真诚,说出来的话似乎也全是为她着想,想拉拢两方关系。可笑歌却觉得说不出的不舒服,她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即使她如何不在乎名声,即使是在男女地位更为平等,关系更为开放的现代,也不能说当着一个良家妇女的面叫一群小姐来陪酒吧?更何况这是在男女关系更为保守的古代。    这已经超出她容忍的底线。    这一餐饭看来,在她的同僚们眼中,大概只是把她当做了一个笑话来看吧。    很快,六七个莺莺燕燕就进来了,包厢里坐七八个人还算宽敞,可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就瞬间满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溢出娇滴滴的笑,溢出色眯眯的眼,溢出白花花的肉……    笑歌觉得自己被夹杂在这群妓|女和嫖客中间,像一个被淹没的怪物。    她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酒醉色迷的糜烂景象,像看一出戏。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忍受这些?    因为她的天真还是愚蠢?还是她那不合时宜的野心?    这时毛二突然偏偏倒到的从门外撞进来,他大着舌头吼着,“你们猜我刚上茅房看见谁了?原来阿诚哥他们也在这里!”    陈老虎听了立马站起来,吆喝道:“走,去找阿诚吃一杯!干不翻他!上次在翡翠楼的账我还记着呢。”    “哪个孙子说要干翻老子的?陈大虫,来,要吃就吃三杯!”    说着原本半开的门被人一脚踢得大开,正正是阿诚抱着酒壶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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