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祭（一）

盛夏的蝉鸣带来的不仅有炎热，还有夏天的盛典——夏日祭。对于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来说，能够在这一天约喜欢的人出来逛祭典，看烟火大会，绝对是感情升温的最佳选择。　　此时，私塾外不远处的银杏树下，一个少年正对一个少女说着什么。少年脸色红润，偶尔会将目光瞥向一边，但更多时候是放在女孩身上。少女双手绞在一起，矜持又羞涩地低着头，似乎因为少年的某句话而红了双颊。郁郁葱葱的绿叶将酷热挡在外面，也将别人窥伺的目光放在外面。　　　　“呐，假发，你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距离银杏树不远的地方，三个少年正藏在某棵树上监视着远处的一切。手拿自制望远镜的银时，一边有模有样地偷看，一边捅了捅身边的好友。　　　　“不是假发是桂！银时你那个望远镜看到的和我们肉眼看到的是一样的，并且它没有扩音效果，所以你这样只是在做无用功。”　　　　“假发啊，我这不是在努力帮助我们的矮杉同学嘛！如果我们都不帮他，等到雅子被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大猩猩拐走，他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头上连蹦三个井字，高杉咬牙切齿地低声反驳：“想取经的明明是你吧！而且根本没有人会被大猩猩拐走吧！比起我你这个天然卷更像是会孤独终老的吧！”　　　　“天然卷怎么了？！天然卷都是好男人！”大声强调了一遍后，银时装作一副为挚友劳心劳力却不被理解的样子，叹息道：“矮杉你这样可不行，听说想约雅子的人很多哦！你再不努力一把，就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你还是先为自己考虑考虑吧！”高杉冷笑一声。　　　　“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凪可是约我逛祭典了哦！是她主动约的我哦！”　　　　然而，没等银时嘚瑟多久，桂就直接拆了他的台：“银时，凪不仅约了你，还约了老师和我。”　　　　三个少年的说话声不知不觉变大，到最后连银杏树下的两个人都知道有人在偷看他们了。满脸黑线的少年高尾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尴尬地道了别，然后径直往银时他们呆的那棵树走去。　　　　“银时，高杉，假发，果然是你们三个！”看到偷窥的人后，高尾一点也不惊讶，“所以……你们这是想干啥？破坏我的约会吗？”　　　　“怎么会呢，高尾同学！”银时一把圈住高尾的肩膀，挤眉弄眼地套近乎，“这不是夏日祭要到了，来向你取取经，好帮帮我们的高杉同学嘛！”　　　　高尾狐疑地看了眼银时，又转头看向高杉。在得到高杉的否认后，他才放下了内心的警惕，然后自动脑补了前因后果：“我就说嘛！以高杉的受欢迎程度，怎么可能会来找我。银时你想向我求教就直说嘛，何必拉上高杉和假发！”　　　　“你是说阿银我不受欢迎吗？你是说阿银我没有这个矮子受欢迎吗？我可是个好男人，才不会像这个家伙一样到处沾花惹草！要是我愿意，招招手也是有很多女生扑过来的！”　　　　无视了银时没什么说服力的辩驳，高尾直接开始传授他的经验：“……女孩子们都是很害羞的，就算对你有好感，一般也不会主动来约你，所以我们就要主动出击。就算被拒绝了也没事，大不了伤心之后，再踏上新的征途。当然，如果你们想死守一朵花，用坚持感动她，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根据数据显示，这样的成功率很低。综上所述，约女孩子的要点就是——不要怂就是上！”　　　　目送着高尾一脸“我又帮助了三个失足少年”的表情离去，银时终于忍不住吐槽：“我咋觉得除了最后一句其他都是废话。”　　　　“银时，我早就说了，高尾的称号是「八卦之王」，不是「情感顾问」，你找他就是浪费时间。”　　　　桂好心地劝道，而高杉直接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嘴上表达着不屑，但高杉还是把银时和高尾的话听进去了一些。虽然以他对雅子的了解，她是不会答应其他人的邀约的，但有备无患总没坏处，还是先下手为强更妥当。　　心里有了决断，高杉打算立马付诸行动。下午的剑道课，他特别留意了雅子的动向，却在下课后找不到了人。从同学口中得知雅子被其他人叫到后院去了，高杉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不少。　　　　当高杉找到雅子的时候，她正和一个男生站在院子里唯一的樱花树下。从高杉所在的位置，他看不到雅子的脸，只能看到那个有点眼熟的男同学红着脸支支吾吾对雅子说着什么。　　　　“那个……井上桑……那个……我想问一下，夏日祭的时候你有没有空？”　　　　“抱歉呢，我没有空。”　　　　雅子的回答也传进了高杉的耳朵里，他神色一松，双手环胸靠在墙上，脸上浮现出的是“果然如此”的笑容。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见这个认还不打算走，高杉眉头微蹙，然而紧接而来的雅子的回答，却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因为我和别人有约了。”　　　　“原……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毕竟井上桑……”少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沮丧了，他尴尬地说了声“对不起”就迅速跑开了。　　　　看着那个性格内向的男生消失在屋后，雅子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去。恰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回廊拐角处的一抹深色，眼前一亮，雅子改变了方向，朝高杉所在的地方走去。　　　　“晋助？”　　　　雅子正奇怪高杉为什么没注意到她，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回想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于是很自然地就问：“晋助也是来约我去夏日祭的吗？”　　　　“嗯。”被看穿了心思，高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不过，你刚刚说……你已经有约了？”　　　　“这件事我正想告诉你。夏日祭的时候，我们想要和老师一起逛祭典。凪已经和老师他们说过了，我觉得挺好的，想问问你的意见。”　　　　听了雅子的解释，高杉脸上表情不变，内心却不自觉松了口气：“我没问题。”答应了大家一起逛祭典的提议后，高杉突然又想到祭典之后就是烟火大会，于是有了新的打算——　　　　“之后的烟火大会你有空吗？”　　　　“晋助有空的话，烟火大会我们可以一起……”　　　　话一出口，雅子和高杉就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视线交错，两人会心一笑。　　　　“——那么烟火大会就一起看吧！”　　　　-　　　　夏日祭当天，举办祭典的街道被七彩的灯笼和旗帜装点一新，各个富有特色的商铺吸引着游人的眼球，熙熙攘攘的人群将热闹的气氛推向高潮。　　松下村塾的老师和学生组成的六人团也加入到了这份欢快之中。雅子和凪身穿可爱的浴衣，头上斜戴着狐狸面具。银时、高杉和桂手里拿着章鱼丸子、鲷鱼烧之类的小吃，银时更是将所有甜食都扫荡了一遍，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松阳老师，他的头上也带了一个鬼怪面具。　　　　“那不是高尾吗？”　　　　眼尖的桂一眼就看到蹲在某个摊位前的高尾，于是私塾六人团就这么挤过人群，走到高尾那里。　　　　“原来是捞金鱼啊！”看到水池里游动的金鱼和高尾手中的网兜，银时一口扯掉竹签上的丸子，蹲了下来问，“高尾呀，战果如何？给你喜欢的女孩子捞到金鱼了吗？”　　　　高尾和他身边的少女都黑了脸，他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以为这个很容易吗？有本事你捞一个看看！”　　　　“假发，高杉，你们听到了吗？对方向我们宣战了呢！看来不露一手是不行了。”　　　　“不是假发是桂！”桂指了指已经拿着网兜和袋子跃跃欲试的少女们，“银时，雅子和凪都已经开始。”　　　　雅子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游戏，在仔细观察了别人的动作后，她也有了尝试的欲望。她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好，至今还没有难得倒她的事，捞金鱼这种小游戏也一样。　　茶色的眸子凝住池中的猎物，手中的网兜化作利剑，看准时机，雅子利落下手，锁住那只白色金鱼，翻手将它往袋子中带——　　“啪”，一朵小水花溅起，金鱼落入水池中，雅子看着手里破裂的网兜，脸色不太好。　　　　“哎呀哎呀，没想到雅子你竟然也有不擅长的！说好的十项全能，没有什么难得倒你呢？”　　　　雅子无视银时，又换了一个网兜继续奋战，然而鱼没抓到，网兜又连破三个。在银时幸灾乐祸的背景音中，雅子黑了脸色。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下来比。看看谁能捞到这条金鱼煮了！怎么不敢吗？还是你就等着凪捞给你？”　　　　银时成功被雅子刺激到，撸着袖子就蹲下来和雅子开始围追堵截那只白色金鱼。整个摊位只剩下战在一块儿的雅子和银时，以及围观的松下村塾众人。　　　　“高杉，你不拦一下雅子吗？”　　　　“没必要。”　　　　桂看了看高杉又看了看老师，一个嘴角上扬眼含趣味，一个抄着手笑眯眯看着并不打算阻止。最终，他也选择了默默围观。　　　　雅子和银时的战斗异常焦灼，他们从水盆的一头追到另一头，但都没有抓住那只金鱼。在浪费了无数个网兜，池子里的水都被他们搅了个遍后，摊位老板看不下去了，直接把那只白色金鱼放到鱼缸里，送给他们。　　透明的鱼缸里，一条白色的金鱼悠哉悠哉地游着，微卷的鱼鳍不同于其他金鱼，很是神奇。看着这条戏耍了自己的金鱼，雅子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她总觉得有点像某个人。　　　　“你们有没有觉得它很像某个人？”凪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像是配合凪的话一样，那条金鱼用那双独一无二的死鱼眼翻了个白眼。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银时，然后——雅子狠狠将手里的鱼缸砸在地上，除了凪和银时以外的人都冲上去对着鱼缸一通乱踩。　　　　“喂喂喂！！！你们对我的意见就这么大吗？！友尽！友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