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住的房子后,徐焉就上网查了去年的许梓案。  许梓,当然是化名。  新闻曝光时,女孩才二十岁,照片里的女孩清秀靓丽,笑得张扬。徐焉不常关注社会新闻,之所以知道许梓,还是去年徐颜将新闻发给她看。当时颜颜对她说:“姐,这个女孩跟你长得真像。”  当时的徐焉跟现在略有不同,五官还很青涩,跟照片上的女孩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许梓还是个大学生,喜欢结交朋友,也喜欢参与各种活动和派对。新闻上透露,许梓参加完一个聚会之后,就交了男朋友,很是高调,后来跟男友同居后,与朋友的交往就断了。直到后来,她在大街上乱窜,阻碍交通,被交警劝阻后直接对着那人乱咬一通。  她被送进医院,却总说肚子疼,说她肚子里藏了一把刀,谁要是欺负她,就拔出刀来跟他拼命。  她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只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很多人都好奇,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不少人猜测与她的那位男友有关。  几天后,调查结果出来,许梓的家人出面,表示这是家族遗传的病,与他人无关。  后来呢?  徐焉多方搜索,才在一个小网站上看到了事件的跟进结果。  许梓被送往精神病院接收治疗,一天晚上她觉得肚子疼得厉害,说有人来害她,医生和护士押着她,让她镇定。却没想到,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她打开了窗户,直接翻了的下去。  徐焉注意到那个时间,正是三个月前。  放下手机后,徐焉才觉察到背后的冷汗。回想到尤新毫无波动的语气和总是微笑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慌。  她庆幸自己辞职的决定,却也明白了徐姐没有早点告诉她的原因。  她不能表现出对尤新的排斥和害怕,否则她的情绪反而会刺激到他。  徐焉缩成一团,暗暗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徐姐打来电话时,徐焉都已经困得快要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他总算走了,我突然有些后悔告诉你这些。”女人的声音惊魂未定。  徐焉坐起身,问:“怎么了?”  “他在查你的地址。”  “怎么会这样?”她打开免提,连忙换衣服,心道:“今天没法睡觉了。”  “我也不知道,”女人的语气有些懊恼,“原本他追求你三个月,我都快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没想到他只是在等待。你走后,他的表情太可怕了,当时他处理许小姐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徐焉的动作一滞,想要问些什么,却也开不了口。  “你赶紧走吧,越远越好。”  徐焉将家安到了N市。  徐颜中考后,到了N市一所重点中学就读。时间过得很快,徐焉搬走后就删掉了酒庄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她仍是担心,害怕尤新哪一天会来找她。  可是慢慢地,她就侥幸猜测,尤新已经放弃自己了。  这样惶恐不安的生活没多久,一则新闻让她定了心。  酒庄的一批法国红酒检测结果有问题,这件事被媒体报道出来,有人认出尤新就是去年许梓案中受害人许梓的男友,警方多方侦察,再次对许梓父母开始调查,女儿的离去让两位老人悲痛不已,见到有媒体和警察在场,两位老人当即道出真相。  尤家以尤新精神不正常为由,申请免罪。经过专业人员的判定,认定行凶时,尤新的精神状态与正常人无异。  新闻一出,去年的案情又被人翻了出来。  在社会舆论下,警方公布庭审结果。  刑期,五年。  徐焉彻底放下心来,接连找了几份工作都不太满意,重新搬家后,各种开销就花了不少,她犹豫着,拨通了沈行军的电话。  他们将时间约在了周六下午四点。  徐焉到时,沈行军已经早早地等在包间了。  刚见面,中年男人便冲她笑了笑,不过许是常年板着脸的原因,表情有些僵硬。徐焉先一步开口,“沈导,我是徐焉。”  沈行军起身,完全没有大导演的架子,起身,礼节般握手便让助理去叫饮料。  徐焉还有些不太习惯与人打交道,沈行军也没跟她客气,直接把剧本递给她,“你先看看,你的角色叫兰依,是一名浣衣女,戏份算是女四。”  她双手接过,就来看见封面上洒脱的浓墨印上三个大字,《花间颂》。  兰依是一个孤儿,奄奄一息之时,被男二救起,从此就默默地守在他身边,替他做事。兰依的人物形象略显愚忠,她生的极其漂亮,妩媚动人,主人便让她去迷惑男主角,趁机刺杀对方,最后死在女主角剑下。临死时,她身边站着的是她的主人,男二甚至还体贴的递了手帕给女主角擦手,不曾留半分眼神给她。  她的角色是可恨的,更是可怜、可悲的。  她的存在,只有在剧情最后,男二号被江湖门派围攻于穹庐顶,身中白剑,鲜血淋淋时,见最心爱的女子与男主携手而来,那时他眼中看见的却是那个自小养在他身边的少女。  不过,一切都晚了。  他自诩不欠天下,却独独亏待了那个,一心一意对他的兰依。  这是个矛盾性的角色,对演技的挑战自然不小。徐焉有些忐忑的看向沈行军,“沈导,这个角色,我可能演不好。”  她一直以为,会是一个简单的龙套角色,没想到还是个女四号。  沈行军也不恼,他哈哈一笑,说:“这部戏男主程戈,女主杨樊,有他们挑大梁,兰依的角色只要完成度有六分就行。”  “......”徐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男人仍然絮絮叨叨,“我觉得你的形象,就有五分了。”  言下之意,她的演技只要一分就够了。噢,这个她可以。  沈行军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拿了合同给她,片酬什么的都是按小时算,她的片酬不高,但也非常可观。  “这样,你先熟悉下剧本,下周三就开机了,记得来参加开机仪式,大家熟悉熟悉。”  “好的。”  已经到了饭点,徐焉犹豫着是否该请导演吃一顿饭,就听见导演接了个电话,转身就对她说,“等会儿,小年刚下课,正往这边赶呢。”  “沈导,钟年要来?”其实是在没话找话,徐焉硬着头皮问道。  “对,”导演点点头,眯了眼睛笑了笑,“说起来,你们应当更熟悉些。”  徐焉心想:不,导演,我们不熟的,真的。  不到二十分钟,年轻男人就推门进来,顺便带进一股寒风。  钟年一进门就看见了她,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打声招呼,沈行军愤愤道,“嘿,钟年你这臭小子,一见人家徐焉就挪不动步子,还不过来,就等你了。”  每次沈导遇见钟年都这么老顽童的调调,徐焉忍不住偷偷地笑。钟年越发窘迫,对着她歉意一笑。  其实他们并不熟悉,不知道为什么沈导和封老师会误会。  期间沈行军给她简单介绍来了剧组的成员,还有拍摄现场的一些注意事项,事事精细,句句详尽。  沈行军回过头又问了钟年关于音乐方面的问题,他回道:“老师推荐我签约Z.A公司,目前正筹备第一张专辑。”  男人想了想,问道:“听你老师说,你拒绝了他在音乐风格上的提议?”  钟年沉默片刻,“是,我想趁着还年轻,多尝试点新的东西。”  又轮到沈行军沉默了,他哈哈一笑,拍了拍钟年的肩膀,“年轻人,有闯劲儿是对的。”似乎是想到房间里还有一个年轻人,沈行军偏了偏头,看向徐焉,“徐焉,有意向签约公司吗?Z.A,了解一下?”  徐焉心想:Z.A公司,就是钟年签约的经纪公司吧。不过,是否决定真正踏入这个圈子,徐焉还很犹豫,她忙道,“沈导,我还没想好。”  沈行军也只是笑了笑,没再劝。  吃过饭,沈导让钟年送她回家,徐焉婉言谢绝,钟年便没有坚持。  他们两个,一个是不善言辞,一个是同样不善言辞。  钟年刚签了公司,Z.A对艺人的管理很严苛,他尚未出道,却已经吸引了一批粉丝,在这个重要的关头,是觉得不允许传出绯闻的,并且,可能今后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免不得会被媒体大做文章。  徐焉的想法很简单,父母不顺利的感情让她对异性有了抵触情绪,尽管钟年此前帮过自己,却也不能让她放下芥蒂,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短暂的相遇,是属于两个年轻人的冒险和尝试。  徐焉尚未意识到,一次偶然的相遇,她踏入这个圈子,如同一片浮萍,飘忽不定,起起落落。  钟年也不曾想到,一时顺心而为的善意,缘分的线从此挂上了另一个年轻的姑娘,从此,纠纠缠缠,念念不忘。  年轻的人啊,怀揣一腔热血与期望,向着未来晦暗与光亮,启程远洋。  直到几年后的纠葛苦别,才感叹因果缘结,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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